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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传》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1. 概述

 

是一部介绍中国古代妇女事迹的传记性史书,也有观点认为该书是一部妇女史,全书共七卷。作者是西汉的经学家、目录学家、文学家刘向,不过也有人认为该书不是刘向所做,因此,目前流行的有的版本作者一处会标注佚名。也有人为认为,现在流传的版本是后人在刘向所做版本之上又增加若干篇得来的。

 

一、创作背景

 

《列女传》成书经过 据班固《汉书·刘向传》载:向睹俗弥奢淫,而赵、衞之属(师古曰:“赵皇后、昭仪、衞婕妤也。”)起微贱,逾礼制。向以为王教由内及外,自近者始。故采取诗书所载贤妃贞妇,兴国显家可法则,及孽嬖乱亡者(师古曰:“孽,庶也。嬖,爱也。”),序次为《列女传》,凡八篇,以戒天子。及采传记行事,著《新序》、《说苑》凡五十篇奏之。数上疏言得失,陈法戒。书数十上,以助观览,补遗阙。上虽不能尽用,然内嘉其言,常嗟叹之。

从所编一百余个历史故事来看,多数还是表彰美善,歌颂古代妇女高尚品德、聪明才智以及反抗精神的内容,而且有些情节生动感人,颇具女性文学的特征。

二、名称由来

 

西汉时期汉成帝之皇后赵飞燕失宠后招来一批壮硕美男淫乱无度,光禄大夫刘向看到赵皇后如此秽乱,实在忍无可忍,但又不便明白指出,只好费了许多功夫,引经据典,搜罗昔时贤后贞妇,兴国保家之事,写成了一册《列女传》。呈献汉成帝作为讽劝,力斥孽嬖为乱亡之征兆,以盼望朝廷有所警悟。汉成帝嗟叹至三,频频予以嘉勉,但就是不讲实质性的话,也终究未因此做出实际的行动,但是刘向的《列女传》却因而流传下来。

三、内容简介

 

《列女传》,是一部介绍中国古代妇女行为的书,也有观点认为该书是一部妇女史。作者是西汉的儒家学者刘向,不过也有人认为该书不是刘向所做,因此,如今流行的有的版本作者一处会标注佚名。也有人为认为,如今流传的版本是后人在刘向所做版本之上又增加若干篇得来的。《列女传》共分七卷,共记叙了105名妇女的故事。这七卷是:母仪传、贤明传、仁智传、贞顺传、节义传、辩通传和孽嬖传。西汉时期,外戚势力强大,宫廷动荡多有外戚影子。刘向认为“王教由内及外,自近者始”,即王教应当从皇帝周边的人开始教育,因此写成此书,以劝谏皇帝、嫔妃及外戚。《列女传》选取的故事体现了儒家对妇女的看法,其中有一些所赞扬的内容在如今的多数人看来是对妇女的不公平的待遇。

《列女传》对后世影响很大。有一些故事流传至今,如“孟母三迁”的故事即出自该书。后来,中国的史书多有专门的篇章记叙各朝妇女事迹,随着妇女观的变化,各朝侧重记叙表彰的妇女德行也有所不同。

1 列女传记载的女性

1.1 母仪传

1.2 贤明传

1.3 仁智传

1.4 贞顺传

1.5 节义传

1.6 辩通传

1.7孽嬖传

1.8 续列女传

四、版本介绍

 

《列女传》比较著名的两个版本,一部是指西汉刘向所编撰的《列女传》,这部书一共七卷,记载了上古至西汉约一百位左右具有通才卓识,奇节异行的女子。另一个是明万历年间安徽歙县人汪道昆所编写的《列女传》,他是在西汉刘向《列女传》的基础上编写的明版本《列女传》,这部《列女传》共有十六卷,增加的部分主要以安徽汪姓女子居多。每篇都有版画插图,书内所刻版画线条流畅、细腻,是明代版画的精品。到了清乾隆年间,著名的藏书家鲍廷博得到了这部书的版片,他便以此版片刷印了《列女传》。我们今天见到的明版《列女传》大部分是这个时期印刷的。

五、作品目录

 

1.母仪传

有虞二妃 弃母姜嫄 契母简狄 启母涂山 汤妃有新 周室三母 卫姑定姜 齐女傅母 鲁季敬姜 楚子发母 邹孟轲母 鲁之母师 魏芒慈母 齐田稷母

2.贤明传

周宣姜后 齐桓卫姬 晋文齐姜 秦穆公姬 楚庄樊姬 周南之妻 宋鲍女宗 晋赵衰妻 陶答子妻 柳下惠妻 鲁黔娄妻 齐相御妻 楚接舆妻 楚老莱妻 楚于陵妻

3.仁智传

密康公母 楚武邓曼 许穆夫人 曹僖氏妻 孙叔敖母 晋伯宗妻卫灵夫人 齐灵仲子 鲁臧孙母 晋羊叔姬 晋范氏母 鲁公乘姒 鲁漆室女 魏曲沃负赵将括母

贞顺传 召南申女 宋恭伯姬 卫寡夫人 蔡人之妻 黎庄夫人 齐孝孟姬 息君夫人 齐杞梁妻 楚平伯嬴 楚昭贞姜 楚白贞姬 卫宗二顺 鲁寡陶妻 梁寡高行陈寡孝妇

4.节义传

鲁孝保义 楚成郑瞀 晋圉怀嬴 楚昭越姬 盖将之妻鲁义姑姊 代赵夫人 齐义继母 鲁秋洁妇 周主忠妾魏节乳母梁节姑姊 珠崖二义 郃阳友娣 京师节女

5.辩通传

齐管妾婧 楚江乙母 晋弓工妻 齐伤槐女楚野辨女 阿谷处女赵津女娟 赵佛肸母 齐威虞姬 齐钟离春 齐宿瘤女 齐孤逐女 楚处庄侄 齐女徐吾 齐太仓女

6.孽嬖传

夏桀妺喜 殷纣妲己 周幽褒姒 卫宣公姜(宣姜)鲁桓文姜 鲁庄哀姜 晋献骊姬 鲁宣穆姜 陈女夏姬 齐灵声姬 齐东郭姜 卫二乱女 赵灵吴女楚考李后赵悼倡后

六、续列女传

 

周郊妇人 陈国辩女 王孙氏母 王陵之母 张汤之母 隽不疑母 汉杨夫人 汉霍夫人 严延年母 汉冯昭仪 王章妻女 班女婕妤 赵飞燕姊娣(含赵合德) 孝平王后 更始夫人 梁鸿之妻 明德马后 梁夫人婀

七、图书导读

 

西汉大儒刘向是中国第一个写妇女传记的作者,他的《列女传》成书约于公元前20年,书共分七卷:卷一母仪传,卷二贤明传,卷三仁智传,卷四贞顺传。卷五节义传,卷六辩通传,卷七孽嬖传,除母仪传记有14人外,其余各传均记有15人,从上古至汉代共记载了104名妇女的故事。

《列女传》屡经传写,到了宋代已经不是原来的本子了,分篇也各有不同。现存的本子是7卷,每卷15人,共105人,每一卷的后面都有颂。书后有《续列女传》1卷,相传是东汉班昭所增加,《续传》又收列女20人。到了晋朝,又得名画家顾恺之为之一个个画出图像来,于是《列女传》的影响才大起来。

本书的7卷就是7类,按其编排顺序依次为《母仪》、《贤明》、《仁智》、《贞顺》、《节义》、《辩通》、《孽嬖》。《母仪传》主要以封建伦理道德为标准,选取那些言行仪表中合封建礼仪道德的母亲,用以教育后代,以兴教化。例如魏芒慈母的故事,讲魏芒卯的后妻宁肯委屈3个亲子,而绝不亏待前妻5子,勤劳忧惧,仁爱持家,致使前后8子亲如一母兄弟,后来皆为魏大夫卿士。

《贤明传》主要选取贤明廉正、动作有节、通晓事理、遵纪守法的女性。如周宣王后姜氏,贤而有德,非礼不言,非礼不动。周宣王曾沉湎于女色,早睡晚起,不理朝事。姜后即脱簪珥彩服,待罪永巷、痛责自身以谏宣王。宣王惭而从谏,乃早起晚退,勤于政事,成为有名的中兴之君。

《仁智传》选取的是聪明仁智、能预识难易、避危趋安的女性。如曹值氏妻善于观人。晋公子重耳不得志时,曾到曹国,曹恭公不予礼待。曹僖妻则谓僖曰:不知其子老,视其父;不知其君者,视其所从。视晋公子的随从,皆有卿相之材,将来必有成就,应该礼待他们。曹僖即从而礼待之。后来公子重耳果然成霸业,成为著名的霸主晋文公。文公为报曹僖当年之恩,令兵士不许入其闾里,而士民百姓却扶老携幼,赴其闾门以避祸,门外成市。时人都夸赞曹值之妻有远识。

《贞顺传》选取的是谨遵妇礼、忠贞不二的女性。如蔡人之妻既嫁于蔡,而其夫有恶疾,其母欲改嫁之。该女认为夫之不幸即妾之不幸。嫁人之道,一旦结婚,则终身不改。今夫不幸染上恶疾,正应细心照料,以情相慰,怎么可以弃之而再嫁呢?遂不从。

《节义传》选取的是好善慕书、终不背义、为了节义而不避死亡的女性。如鲁义姑姊的故事。齐军攻鲁,于郊野之中见一妇人怀抱一儿,手牵一儿而行。见齐军将至,妇人弃怀中儿而抱手牵者向山中奔去。弃儿啼哭,妇人径行而不回头。齐将追及而问之,才知妇人怀抱者乃是其兄之子。她解释说:见齐军将至,力不能护两儿,则舍己子而反抱兄子。己之子,私爱也;兄之子,公义也。背公义而向私爱。亡兄子而存己子,是背义也。齐人听之,而罢兵。

《辩通传》选取的是智慧聪颖、能言善辩,以讽喻而排忧解难的女性。如齐钟离春故事。齐无盐氏之女奇丑无比,但很有辩才。因年已40而无能嫁人,乃自荐于齐宣王,谏曰:齐国有四殆:西有强秦之急,南有劲楚之仇。外有国难,内聚奸臣,不务众子而务众妇,如此,一旦山陵崩驰,社稷不稳,则一殆也。修渐台,饰以黄金白玉、珍珠翡翠,致使百姓疲惫,则二殆也。贤者医于山林,诌谀立于左右,邪伪立于本朝,谏者不得通入,则三殆也。饮酒沈湎,夜以继日,女乐俳优,纵横大笑。外不修诸侯之礼,内不秉国家之治,此四殆也。齐宣王闻之,愧而从之,拆渐台,罢女乐,退馅谀,去雕琢,选兵马,实府库,四辟公门,招进直言,延及侧陋,齐国由是大安。无盐女也因之被立为齐宣王正后。

《孽嬖传》选取的是淫妒荧惑、背节弃义、指是为非、终致祸败的女性。如殷纣之妃妲已,淫乱无度,唆使纣王造酒池肉林,夺男女裸体而相逐其间。又鼓动纣王剖比干之心,囚禁其子于狱,逼走微子,终使股朝佐臣尽失,殷终为周所灭。

《续传》也即第八卷,已非刘向所撰,而是后汉班昭所补,共收20人,也以“母仪”、“贞顺”、“仁智”等区分之。

八、编者简介

 

刘向(约前77—前6)原名更生,字子政.西汉经学家、目录学家、文学家。沛县(今属江苏)人。楚元王刘交四世孙。宣帝时任散骑谏大夫。元帝时,任宗正。以反对宦官弘恭、石显下狱,旋得释。后又以反对恭、显下狱,免为庶人。成帝即位后,得进用,任光禄大夫,改名为“向”,官至中垒校慰。曾奉命领校秘书,所撰《别录》,为我国目录学之祖。治《春秋彀梁传》。著《九叹》等辞赋三十三篇,大多亡佚。今存《新序》、《说苑》、《列女传》等书,《五经通义》有清人马国翰辑本。原有集,已佚,明人辑为《刘中垒集》。《楚辞》是刘向在前人基础上辑录的一部“楚辞”体的诗歌总集,收入战国楚人屈原、宋玉的作品以及汉代贾谊、淮南小山、庄忌、东方朔、王褒、刘向诸人的仿骚作品。

九、图书影响

 

《列女传》记载了某些妇女的嘉言懿行,对通才卓识、奇节异行的女子进行歌颂,展示从古至汉女性风采,封建统治阶级以之作为衡量女性行为的准则。

《列女传》是儒家对妇女的看法,其中有些所赞扬的内容在现代人看来是对妇女的不公平待遇。该书对后世影响极大,有些故事口口相传流传至今,如孟母三迁即出自此书。

刘向最初写此书的原意是对上古红颜祸水如妲己、褒姒等秽乱宫廷种种恶行而借题发挥讽喻上听的。《列女传》也写很多美德妇女,但都是为了衬托恶妇而作。后人多有仿制《列女传》的作品,但多数内容偏重于节烈的表彰,宋明以后益变本加厉,添加很多新的内容,仅母仪传就记载了30余人,赞扬妇女美德大多数都把注意力放在贞烈上面。民间讽刺女子行为之不梗,常说“不读烈女传,不晓妇经”,把“列”解为“烈”,于是后人只知“烈女传”,而不知“列女传”,实为大谬。

列女”的意思就是“诸女”之意,刘向当初是写诸多女子,有美德有恶行,主旨并不在贞节烈女,相反,倒是拿贞节烈女作为陪衬。后世特别是宋明理学盛行,大肆提倡节烈贞女,“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改编刘向的《列女传》就大行其道,“列女”遂成为“烈女”,此乃历史向世人开了个玩笑耳。

十、史学价值

 

《列女传》的成书有其重要意义。不管作者编撰此书的主观愿望如何,客观上,刘向把古代著名妇女事迹,“种类相从”的搜集起来,便于人们查考和研究。人类社会本是男女两性共同组成的,社会的发展与进步也是男女共同劳动的结果。在数千年的古代社会里,重男轻女,妇女压在社会的最底层,《列女传》可以稍稍提高人们对于妇女的认识。自从刘向编撰《列女传》以后,《汉书》即立《元后列传》,《后汉书》则有《列女列传》,其后许多史书有开设记载妇女活动的专栏,创立了重视妇女历史地位的先例。所以,《列女传》在中国古代妇女史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刘向编撰《列女传》,并不是为了反映客观历史进程,即不是为了作史,而是要劝讽宫闱,感悟天子,宣扬封建伦理道德。所以全书尽管是说理寓于传人之中,但仍有一些地方记载失实,年世舛误,甚至故为异说,陈列虚事。这种消极现象也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后世史家。他们有时在人物传记中掺入缺乏史实依据的神灵怪异之言、佚闻传说之辞,致使真赝杂糅,降低了传体史书的真实性。然而,这种现象的发生,还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根源,有着史家本身素质方面的原因,不能过多地归咎刘向其人其书。

促使妇女传记不断增多,作为占人口总数一半的群体,妇女在创造人类文明、推动社会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在人类自身生产中,妇女更具有特殊的价值,作出了特殊贡献。可是在我国,一跨入文明时代的门槛,形成以宗法制度为核心,以父系家族为细胞的私有制社会,男女有别、男尊女卑的原则就逐渐被确定下来,反映在史学上,就是轻视和忽略对妇女人物的记载。《诗》、《书》、《春秋》虽有关于妇女的记述,但仅是只言片语。《左传》、《国语》、《战国策》及诸子著作中有关妇女的内容开始增多,齐杞梁妻、鲁季敬姜和赵威后等不少妇女形象被塑造出来。司马迁认识到妇女力量的存在,承认她们对社会和家庭发展的一定作用,更在《史记》中为吕后立本纪,为其他后妃设《外戚世家》,并以较多的笔墨叙述了巴清寡妇、齐女缇萦及卓文君等妇女的故事,影响很大。然而以上诸书多未著一人之生平,只是旁见侧出,也没有区分类别。

刘向在一定程度上继承和发展了司马迁的进步观点,通过《列女传》的编撰,最早有意识地为妇女立传,并形成了比较系统、完整的体裁结构。在此之后,史家逐渐注重对女性人物的记载,随时缀录,代不乏人。“盖凡以列女名书者,皆祖之刘氏”。无论是纪传体史书中的《列女传》,还是野史杂传和地方史志中的妇女列传,都曾受到刘向《列女传》的启示和影响。

《列女传》撰成后数十年,班固著《汉书》,除设《高后纪》和《外戚传》外,独列《元后传》,所记女性比《史记》要多。《汉书》还受《列女传》编撰主旨影响,增加了劝诫教化的色彩。其后陈寿《三国志》仍为后妃立传。到了南朝宋时,范晔著《后汉书》,除了立《皇后纪》(附皇女),又仿刘向《列女传》,在书中为皇族妇女之外的各阶层妇女设《列女传》,“搜次才行尤高秀者,不必专在一操”,但又重“贞女亮明白之节”,立传原则、编撰形式几与刘向相合。《后汉书》设《列女传》,后史因之,成为定则,《晋书》、《魏书》、《北史》、《隋书》、《旧唐书》、《新唐书》、《宋史》、《辽史》、《金史》、《元史》、《明史》以及《新元史》、《清史稿》等,都设有《列女传》。

实际上,早在范晔之前,东汉后期的《东观汉记》已经仿刘向《列女传》,为皇妃以外有嘉言懿行的妇女撰写了传记,三国时吴国谢承《后汉书》也为妇女设了专篇。这些想必都曾对范晔著书起过参考作用。

在《列女传》影响下,野史杂传中的妇女传记也相继问世。晋皇甫谧《列女传》、杜预《女记》,南朝宋虞通之《妒记》,明解缙《古今列女传》,清刘开《广列女传》等,都是其中有名的著作。在其他类型的传体史书中,也有系统的妇女传记出现。它们在著述宗旨、内容选择和编写体例上,向《列女传》取资不少,一般既重贞节孝义,又重才学文辩,既随举一事而为之传,又包举一生而为之传。《益部耆旧传》里《杨子拒妻》一传,所述故事,就颇似《列女传》中《鲁季敬姜》传主的通达知理,匡子过失。有的还借鉴了刘向“君子谓”、“君子曰”的发论形式和引《诗》证事的方法。如皇甫谧《列女传·庞娥亲》的传末,先是用“玄晏先生以为……”引出议论和评述,然后以《诗》“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相证,说是“娥亲之谓也”。

许多地方史志也设《列女传》。清代杨传第说:刘向著《列女传》,范晔《后汉书》“因之为史家成式,下逮郡邑志乘”。拿东晋常璩《华阳国志》来讲,这部我国现存最早的方志,虽未立“列女”之目,但却列有“先贤士女”,收入巴蜀地区汉魏间人物200余名,而女子即占其中1/5强。它的撰作方式全仿刘向《列女传》,“赞”似《列女传》颂,“注”实为各人传记,语言风格也有《列女传》的影子。

宋、元以后,随着方志学的发展,各种全国一统志、省通志、府州县志和乡镇村志,几乎都置《列女传》。章学诚曾总结修志经验,依据刘向《列女传》,制定了一些编写方志《列女传》的条例。在《永清县志·列女列传》序例和《答甄秀才论修志第二书》中,他提出,“列女之名,仿于刘向,非烈女也”,主张并援刘向之例,“苟有才情卓越,操守不同,或有文采可观,一长擅绝者,不妨入于列女”。谈到论赞,他要求参用刘向遗意,列传不拘一操,每人各为之赞,各为论列。关于每传章首的表述方式,他指出,《后汉书》有失列女命篇之义,应仿刘书,“云某氏,某郡某人之妻,不当云某郡某人妻某也”。这也从一个方面说明了刘向《列女传》在当时的重要作用。

刘向编撰《列女传》,除了节烈孝义,还大量收录通才卓识、奇节异行甚至反面的人物,范围很广。但是,随着封建专制政治的发展,纲常名教势力的加强,在正史以及杂传、方志的编写中,史家几乎并失刘向之例,专从节烈载笔,“列女”逐渐变成“烈女”。对于这种取舍标准的变化,清代人已经有所认识。《明史·列女传》序说:“刘向传列女,取行事可为鉴戒,不存一操。范氏宗之,亦采才行高秀者,非独贵节烈也。魏、隋而降,史家乃多取患难颠沛,杀身殉义之事。”章学诚更明确指出:“后世史家所谓列女,则节烈之谓,而刘向所叙,乃罗列之谓也。”当然,刘向《列女传》中的节烈妇女也有十几名,约占全书的1/10,集中于卷4《贞顺传》和卷5《节义传》中,这为日后《列女传》变成《烈女传》埋下了病灶,妨碍了历代杰出女性才能和贡献方面史料的开拓。

最后还应指出,刘向《列女传》能够对古代史学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是与它的广泛流传分不开的。有了官方的首肯和提倡,加上成书形式可取,此书一出,即迅速传布,甚至远及西域。《疏勒河流域出土汉简》有“分《列女传》书”的残文。在内地郡国,东汉盛行以它作为石刻画像的题材。山东嘉祥武梁祠画像中,有梁节姑姊、齐钟离春、楚昭贞姜等9事,皆本于《列女传》。《列女传》还受到东汉学者的重视。班昭曾作注释,马融亦为之训解,使它得以广泛流传,历久不衰。今有《四部丛刊》本《列女传》。

十一、文学意义

 

西汉刘向编撰的《列女传》,是我国最早的一部妇女专史和通史,又是最早使传体脱离经、纪而独立成书的史学著作。它借鉴《史记》的体裁结构,继承发展了以往解经、释纪之传的某些合理因素,吸取精华,有所创新,完成了单行传体的变革,在史学上引起了专写人物传记风气的盛行,并促使后世妇女传记不断增多。

引起传体史书迅速发展,最早使传体脱离经、纪而独立成书的,当推刘向《列女传》。首先,其叙事已与解经无关。《列女传》虽是采撷包括《诗》、《书》等诸经在内的旧文序次而成,但比事属辞,确为一部史家传记之书,《隋书·经籍志》以后各种目录都将它列入史部传记类或杂传类。它的编撰没有任何解说经典的意图,叙述故事也都是依据史实,力求从客观的角度着笔成文。其次,其记人已同释纪无关。《列女传》的编撰目的在于维护封建政权的稳定,但全书百余篇人物传记却自成体系,并未以帝王世系和行事来冠冕、统摄,设立类似本纪的名目。

然而,《列女传》的问世又与解经之传、释纪之传结下了不解之缘。

刘向生当经学昌明时代,本身还是经学大师,其著述自然要受到解经之传的影响。《列女传》各传末尾引《诗》以证,与现存《韩诗外传》类似。这原是古书引《诗》的惯例,《论语》、《墨子》、《孟子》、《荀子》等都使用这种笔法。余嘉锡先生指出:“昔人解经有内、外传之不同,内传循文下意,外传则本与经不必相比附。”和《韩诗外传》相比,《列女传》同经的联系更少,它只是引《诗》证事,不释经义。尽管这样,《列女传》仍有解经之传的踪迹。清代章学诚说它“引风缀雅,托兴六艺,又与《韩诗外传》相为出入,则互注于《诗经》部次,庶几相合”。

传体作品有的描写传主一生的事迹和经历,时间跨度较大,并作多侧面的记叙,如《史记》诸列传;有的虽然独立成篇,首尾完具,但因传主地位不高或事业不显,只有某些事迹可资取法,于是就选一个或几个事迹去写,别的仅用一语或数语略记,近似随举一事而为之传的《左传》传经之体。《列女传》即属后者。同时,《列女传》甚有《榖梁传》清而婉的文风,清丽简约,朴实明达。各传形制短小,最长的1387个字(卷一的《鲁季敬姜》),最短的一篇仅仅90个字(《汤妃有㜪》),一般200至400个字左右,但却收到了文约事丰的效果。“《春秋左氏传》每有发论,假‘君子’以称之。”《列女传》各传传末几乎都以“君子曰”、“君子谓”来阐述己见,毫无疑问,这是采用了《左传》的模式。

《列女传》更多地受到释纪之传即《史记》的影响。《史记》初成时,并未引起世人的注意。汉宣帝时,司马迁的外孙杨恽祖述其书,《史记》才公布于众。不过它的广泛流传还是在刘向之后。成帝时,刘向主持校书,常征引《史记》作雠校折衷的依据。他对司马迁的道德文章推崇备至,“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他还曾做过补续《史记》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借鉴其体裁结构,吸取其语言精华,有所创新。“他应是第一个运用此新体裁及叙事方式,脱出补续《史记》的范畴而别辟新领域者,所著《列女传》——第一部妇女通史——即可作代表。”

除了通史的体例,《列女传》从《史记》中得到启示最多的,当是列传中的类传。类传是将同类人物汇集一起,以其志同行似,总括合写成传,如《史记》中的刺客、循吏、儒林、酷吏、游侠、佞幸、滑稽、曰者、龟策、货殖等,里面有百官贵族,又有普通平民,从一个侧面更好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列女传》采用了这种形式,种类相从为7篇,把百余名人物分置于母仪、贤明、仁智、贞顺、节义、辩通、孽嬖等7个小类中,每类几乎包括了从传说时代到西汉中期各阶级、各阶层的女性。由于继承和发展了以往解经之传和释纪之传的某些合理因素,并把它们有机地结合起来,《列女传》完成了单行传体的创革,在史学上引起了一种专写人物传记风气的盛行。《隋志》史部杂传类序的一段话,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这一历史现象,兹录于下:

武帝从董仲舒之言,始举贤良文学,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善恶之事,靡不毕集。司马迁、班固,撰而成之,股肱辅弼之臣,扶义俶傥之士,皆有记录。而操行高洁,不涉于世者,《史记》独传夷齐,《汉书》但述杨王孙之俦,其余皆略而不说。又汉时,阮仓作《列仙图》,刘向典校经籍,始作列仙、列士、列女之传,皆因其志尚,率尔而作,不在正史。后汉光武,始诏南阳,撰作风俗,故沛、三辅有耆旧节士之序,鲁、庐江有名德先贤之赞。郡国之书,由是而作。魏文帝又作《列异》,以序鬼物奇怪之事,嵇康作《高士传》,以叙圣贤之风。因其事类,相继而作者甚众。

 

十二、原文

 

《母仪传·有虞二妃》

 

有虞二妃者,帝尧之二女也。长娥皇,次女英。舜父顽母嚚。父号瞽叟,弟曰象,敖游于嫚,舜能谐柔之,承事瞽叟以孝。母憎舜而爱象,舜犹内治,靡有奸意。四岳荐之于尧,尧乃妻以二女以观厥内。二女承事舜于畎亩之中,不以天子之女故而骄盈怠嫚,犹谦谦恭俭,思尽妇道。瞽叟与象谋杀舜。使涂廪,舜归告二女曰:“父母使我涂廪,我其往。”二女曰:“往哉!”舜既治廪,乃捐阶,瞽叟焚廪,舜往飞出。象复与父母谋,使舜浚井。舜乃告二女,二女曰:“俞,往哉!”舜往浚井,格其出入,从掩,舜潜出。时既不能杀舜,瞽叟又速舜饮酒,醉将杀之,舜告二女,二女乃与舜药浴汪,遂往,舜终日饮酒不醉。舜之女弟系怜之,与二嫂谐。父母欲杀舜,舜犹不怨,怒之不已。舜往于田号泣,日呼旻天,呼父母。惟害若兹,思慕不已。不怨其弟,笃厚不怠。既纳于百揆,宾于四门,选于林木,入于大麓,尧试之百方,每事常谋于二女。舜既嗣位,升为天子,娥皇为后,女英为妃。封象于有庳,事瞽叟犹若初焉。天下称二妃聪明贞仁。舜陟方,死于苍梧,号曰重华。二妃死于江湘之间,俗谓之湘君。君子曰:“二妃德纯而行笃。诗云:“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此之谓也。

 

《母仪传·弃母姜嫄》

 

弃母姜嫄者,邰侯之女也。当尧之时,行见巨人迹,好而履之,归而有娠,浸以益大,心怪恶之,卜筮禋祀,以求无子,终生子。以为不祥而弃之隘巷,牛羊避而不践。乃送之平林之中,后伐平林者咸荐之覆之。乃取置寒冰之上,飞鸟伛翼之。姜嫄以为异,乃收以归。因命曰弃。姜嫄之性,清静专一,好种稼穑。及弃长,而教之种树桑麻。弃之性明而仁,能育其教,卒致其名。尧使弃居稷官,更国邰地,遂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及尧崩,舜即位,乃命之曰:“弃!黎民阻饥,汝居稷,播时百谷。”其后世世居稷,至周文武而兴为天子。君子谓姜嫄静而有化。诗云:“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又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此之谓也。

颂曰:弃母姜嫄,清静专一,履迹而孕,惧弃于野,鸟兽覆翼,乃复收恤,卒为帝佐,母道既毕。

颂曰:元始二妃,帝尧之女,嫔列有虞,承舜于下,以尊事卑,终能劳苦,瞽叟和宁,卒享福祜。

 

《母仪传·契母简狄》

 

契母简狄者,有娀氏之长女也。当尧之时,与其妹娣浴于玄丘之水。有玄鸟衔卵,过而坠之。五色甚好,简狄与其妹娣竞往取之。简狄得而含之,误而吞之,遂生契焉。简狄性好人事之治,上知天文,乐于施惠。及契长,而教之理顺之序。契之性聪明而仁,能育其教,卒致其名。尧使为司徒,封之于亳。及尧崩,舜即位,乃敕之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而敬敷五教在宽。”其后世世居亳,至殷汤兴为天子。君子谓简狄仁而有礼。诗云:“有娀方将,立子生商。又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此之谓也。

颂曰:契母简狄,敦仁励翼,吞卵产子,遂自修饰,教以事理,推恩有德,契为帝辅,盖母有力。

 

《母仪传·启母涂山》

 

启母者,涂山氏长女也。夏禹娶以为妃。既生启,辛壬癸甲,启呱呱泣,禹去而治水,惟荒度土功,三过其家,不入其门。涂山独明教训,而致其化焉。及启长,化其德而从其教,卒致令名。禹为天子,而启为嗣,持禹之功而不殒。君子谓涂山强于教诲。诗云:“厘尔士女,从以孙子。”此之谓也。

颂曰:启母涂山,维配帝禹,辛壬癸甲,禹往敷土,启呱呱泣,母独论序,教训以善,卒继其父。

 

《母仪传·汤妃有》

 

汤妃有者,有妊氏之女也。殷汤娶以为妃,生仲壬外丙,亦明教训,致其功。有妊之妃汤也,统领九嫔,后宫有序,咸无妒媢逆理之人,卒致王功。君子谓妃明而有序。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贤女能为君子和好众妾,其有之谓也。

颂曰:汤妃有,质行聪明,媵从伊尹,自夏适殷,勤悫治中,九嫔有行,化训内外,亦无愆殃。

 

《母仪传·周室三母》

 

三母者,大姜、大任、大姒。大姜者,王季之母,有台氏之女。大王娶以为妃。生大伯、仲雍、王季。贞顺率导,靡有过失。大王谋事迁徙,必与。大姜。君子谓大姜广于德教。大任者,文王之母,挚任氏中女也。王季娶为妃。大任之性,端一诚庄,惟德之行。及其有娠,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溲于豕牢,而生文王。文王生而明圣,大任教之,以一而识百,卒为周宗。君子谓大任为能胎教。古者妇人妊子,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跸,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于邪色,耳不听于淫声。夜则令瞽诵诗,道正事。如此,则生子形容端正,才德必过人矣。故妊子之时,必慎所感。感于善则善,感于恶则恶。人生而肖万物者,皆其母感于物,故形音肖之。文王母可谓知肖化矣。大姒者,武王之母,禹后有莘姒氏之女。仁而明道。文王嘉之,亲迎于渭,造舟为梁。及入,大姒思媚大姜、大任,旦夕勤劳,以进妇道。大姒号曰文母,文王治外,文母治内。大姒生十男:长伯邑考、次武王发、次周公旦、次管叔鲜、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铎、次霍叔武、次成叔处、次康叔封、次聃季载。大姒教诲十子,自少及长,未尝见邪僻之事。及其长,文王继而教之,卒成武王周公之德。君子谓大姒仁明而有德。诗曰:“大邦有子,俔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又曰:“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此之谓也。

颂曰:周室三母,大姜任姒,文武之兴,盖由斯起。大姒最贤,号曰文母。三姑之德,亦甚大矣!

 

《母仪传·卫姑定姜》

 

卫姑定姜者,卫定公之夫人,公子之母也。公子既娶而死,其妇无子,毕三年之丧,定姜归其妇,自送之,至于野。恩爱哀思,悲心感恸,立而望之,挥泣垂涕。乃赋诗曰:“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不及,泣涕如雨。”送去归泣而望之。又作诗曰:“先君之思,以畜寡人。”君子谓定姜为慈姑过而之厚。定公恶孙林父,孙林父奔晋。晋侯使郄犨为请还,定公欲辞,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国又以为请,而弗许,将亡。虽恶之,不犹愈于亡乎!君其忍之。夫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定公遂复之。君子谓定姜能远患难。诗曰:“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定公卒,立敬姒之子衎为君,是为献公。献公居丧而慢。定姜既哭而息,见献公之不哀也,不内食饮,叹曰:“是将败卫国,必先害善人,天祸卫国也!夫吾不获鱄也使主社稷。”大夫闻之皆惧。孙文子自是不敢舍其重器于卫。鱄者,献公弟子鲜也。贤,而定姜欲立之而不得。后献公暴虐,慢侮定姜。卒见逐走,出亡至境,使祝宗告亡,且告无罪于庙。定姜曰:“不可。若令无神,不可诬。有罪,若何告无罪也。且公之行,舍大臣而与小臣谋,一罪也。先君有卫卿以为师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栉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无告无罪。其后赖鱄力,献公复得反国。君子谓定姜能以辞教。诗云:“我言惟服。”此之谓也。郑皇耳率师侵卫,孙文子卜追之,献兆于定姜曰:“兆如山林,有夫出征而丧其雄。”定姜曰:“征者丧雄,御寇之利也。大夫图之。”卫人追之,获皇耳于犬丘。君子谓定姜达于事情。诗云:“左之左之,君子宜之。”此之谓也。

颂曰:卫姑定姜,送妇作诗,恩爱慈惠,泣而望之。数谏献公,得其罪尤。聪明远识,丽于文辞。

 

《母仪传·齐女傅母》

 

傅母者,齐女之傅母也。女为卫庄公夫人,号曰庄姜。姜交好。始往,操行衰惰,有冶容之行,淫泆之心。傅母见其妇道不正,谕之云:“子之家,世世尊荣,当为民法则。子之质,聪达于事,当为人表式。仪貌壮丽,不可不自修整。衣锦絅裳,饰在舆马,是不贵德也。”乃作诗曰:“硕人其颀,衣锦絅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砥厉女之心以高节,以为人君之子弟,为国君之夫人,尤不可有邪僻之行焉。女遂感而自修。君子善傅母之防未然也。庄姜者,东宫得臣之妹也。无子。姆戴妫之子桓公,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骄而好兵,庄公弗禁。后州吁果杀桓公。诗曰:“毋教猱升木。”此之谓也。

颂曰:齐女傅母,防女未然,称列先祖,莫不尊荣,作诗明指,使无辱先,庄姜姆妹,卒能修身。

 

《母仪传·鲁季敬姜》

 

鲁季敬姜者,莒女也。号戴己。鲁大夫公父穆伯之妻,文伯之母季康子之从祖叔母也。博达知礼。穆伯先死,敬姜守养。文伯出学而还归,敬姜侧目而盼之。见其友上堂,从后阶降而却行,奉剑而正履,若事父兄。文伯自以为成人矣。敬姜召而数之曰:“昔者武王罢朝,而結絲絕,左右顧無可使結之者,俯而自申之,故能成王道。桓公坐友三人,谏臣五人,日举过者三十人,故能成伯业。周公一食而三吐哺,一沐而三握发,所执贽而见于穷闾隘巷者七十余人,故能存周室。彼二圣一贤者,皆霸王之君也,而下人如此。其所与游者,皆过己者也。是以日益而不自知也。今以子年之少而位之卑,所与游者,皆为服役。子之不益,亦以明矣。”文伯乃谢罪。于是乃择严师贤友而事之。所与游处者皆黄耄倪齿也,文伯引衽攘卷而亲馈之。敬姜曰:“子成人矣。”君子谓敬姜备于教化。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文伯相鲁。敬姜谓之曰:“吾语汝,治国之要,尽在经矣。夫幅者,所以正曲枉也,不可不强,故幅可以为将。画者,所以均不均、服不服也,故画可以为正。物者,所以治芜与莫也,故物可以为都大夫。持交而不失,出入不绝者,捆也。捆可以为大行人也。推而往,引而来者,综也。综可以为关内之师。主多少之数者,均也。均可以为内史。服重任,行远道,正直而固者,轴也。轴可以为相。舒而无穷者,摘也。摘可以为三公。”文伯再拜受教。文伯退朝,朝敬姜,敬姜方绩。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犹绩,惧干季孙之怒,其以歜为不能事主乎!”敬姜叹曰:“鲁其亡乎!使童子备官而未之闻耶!居,吾语汝。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向义,劳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与三公九卿组织地德。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使师尹维旅牧宣叙民事。少采夕月,与太史司载纠虔天刑。日入监九御,使洁奉禘郊之粢盛,而后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令,昼考其国,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而受业,昼而讲隶,夕而习复,夜而讨过,无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自以怠。王后亲织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綖,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则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赋事,烝而献功,男女效绩,否则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辟!吾冀汝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也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绝嗣也。仲尼闻之曰:“弟子记之,季氏之妇不淫矣!”诗曰:“妇无公事,休其蚕织。”言妇人以织绩为公事者也。休之非礼也。文伯饮南宫敬叔酒,以露堵父为客,羞鳖焉小,堵父怒,相延食鳖,堵父辞曰:“将使鳖长而食之。”遂出。敬姜闻之,怒曰“吾闻之先子曰:‘祭养尸,飨养上宾。’鳖于人何有,而使夫人怒!”遂逐文伯。五日,鲁大夫辞而复之。君子谓敬姜为慎微。诗曰:“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乐。”言尊宾也。文伯卒,敬姜戒其妾曰:“吾闻之,‘好内,女死之;好外,士死之。’今吾子夭死,吾恶其以好内闻也,二三妇之辱。共祀先祀者,请毋瘠色,毋挥涕,毋陷膺,毋忧容,有降服,毋加服,从礼而静,是昭吾子。仲尼闻之曰:“女知莫如妇,男知莫如夫,公父氏之妇知矣,欲明其子之令德。”诗曰:“君子有谷,贻厥孙子。”此之谓也。敬姜之处丧也,朝哭穆伯,暮哭文伯。仲尼闻之曰:“季氏之妇可谓知礼矣,爱而无私,上下有章。”敬姜尝如季氏。康子在朝,与之言,不应,从之,及寝门,不应而入。康子辞于朝,而入见曰:“肥也不得闻命,毋乃罪耶?”敬姜对曰:“子不闻耶?天子及诸侯合民事于内朝,自卿大夫以下合官职于外朝,合家事于内朝,寝门之内,妇人治其职焉。上下同之。夫外朝子将业君之官职焉,内朝子将庀季氏之政焉,皆非吾所敢言也。康子尝至敬姜,门而与之言,皆不踰阈。祭悼子,康子与焉,酢不受,彻俎不燕,宗不具不绎,绎不尽饮则退。仲尼谓敬姜别于男女之礼矣。诗曰:“女也不爽。”此之谓也。

颂曰:文伯之母,号曰敬姜,通达知礼,德行光明,匡子过失,教以法理,仲尼贤焉,列为慈母。

 

《母仪传·楚子发母》

 

楚将子发之母也。子发攻秦绝粮,使人请于王,因归问其母。母问使者曰:“士卒得无恙乎?”对曰:“士卒幷分菽粒而食之。”又问:“将军得无恙乎?”对曰:“将军朝夕刍豢黍粱。”子发破秦而归,其母闭门而不内。使人数之曰:“子不闻越王句践之伐吴耶?客有献醇酒一器者,王使人注江之上流,使士卒饮其下流,味不及加美,而士卒战自五也。异日有献一囊糗糒者,王又以赐军士,分而食之,甘不踰嗌,而战自十也。今子为将,士卒幷分菽粒而食之,子独朝夕刍豢黍粱,何也?诗不云乎:‘好乐无荒,良士休休。’言不失和也。夫使人入于死地,而自康乐于其上,虽有以得胜,非其术也。子非吾子也,无入吾门。”子发于是谢其母,然后内之。君子谓子发母能以教诲。诗云:“教诲尔子,式谷似之。”此之谓也。

颂曰:子发之母,刺子骄泰,将军稻粱,士卒菽粒,责以无礼,不得人力,君子嘉焉,编于母德。

 

《母仪传·邹孟轲母》

 

邹孟轲之母也。号孟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游为墓间之事,踊跃筑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乃去舍市傍。其嬉戏为贾人衒卖之事。孟母又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复徙舍学宫之傍。其嬉游乃设俎豆揖让进退。孟母曰:“真可以居吾子矣。”遂居之。及孟子长,学六艺,卒成大儒之名。君子谓孟母善以渐化。诗云:“彼姝者子,何以予之?”此之谓也。孟子之少也,既学而归,孟母方绩,问曰:“学何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断其织。孟子惧而问其故,孟母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