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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伽经》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1. 概述

 

《楞伽经》全称《楞伽阿跋多罗宝经》,亦称《入楞伽经》、《大乘入楞伽经》。其译名分别出自南朝宋元嘉二十年(443)的求那跋陀罗、北魏的菩提流支、唐代于阗(今新疆和田)僧人实叉难陀。各译为四卷本、十卷本、七卷本。由于求那跋陀罗的译本最早,更接近本经的原始义,因此流传广、影响大。我们也以四卷本为工作底本。针对佛僧对话,散文与诗句相互交叉的特点来进行标点和分段。

 

一、简介

 

以下全部内容采用成观法师撰注之《楞伽经义贯》一书

《楞伽经》的重要性,大家都知道是禅宗初祖印度人达摩传灯印心的无上宝典,因此是历来禅者修习如来禅、明心见性最主要的依据之一。除此之外,佛于本经中详示五法、三自性、八识、二种无我,而这些法门,也都是法相宗、唯识学主要研习的对象,尤其是三自性(依他起性、遍计所执性、圆成实性)、以及八识(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的体、相、用,更是唯识学的本色当行;甚至五法(相、名、妄想、正智、如如),以及二种无我(人无我及法无我)亦是相宗参究的主要内容之一。因此历来习相宗者也都把它列为与《解深密经》一样是必读的根本经典之一(附注:本经亦为唯识宗所依据之六部根本经之一详见唯识宗词条)。由于《楞伽经》既是一部性相圆融、各宗共尊的圣典,不论在性宗或相宗的根本经典中,都列于首要之位。故知本经对修学大乘佛法来讲,不论性宗或相宗,都极其重要。

产生于公元前6世纪古印度的佛教,至今已经走过了2500多年的历史岁月。楞伽经佛教在纪元前后开始传入我国,在与中国的传统文化经过长期的交汇、融合后,逐渐发展和演变成了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中国佛教,形成了众多的宗派,表现出百态纷呈的局面。仅以中国佛教的三大系统(汉语系、藏语系、巴利语系) 中的汉语系的主要学派就包括天台宗、法相宗、律宗、净土宗、禅宗、华严宗、密宗等众多宗派。在这些众多的宗派中,又由于所倡导的修行证悟的方法各有特色,从而又各立门庭,各有传承,至今绵延不绝。如以《六祖坛经》为代表经典,首尊《楞伽经》,后以《金刚经》为主要的禅宗,在发展和演变中又形成五派, 即沩仰宗、临济宗、曹洞宗、云门宗、法眼宗,其中的临济宗自宋以后又形成了黄龙派、杨岐派。习惯上,人们将禅宗衍化的各派合称为五家七宗。其宗风在海内外之影响,至今而未衰。佛教在思想上与魏晋风行的玄学义趣相投,迎合了文人学士的口味,在隋唐时大盛并与儒、道两家学说互为补充,形成了三家合流的局面,又经宋、元、明、清历代,是中国文人的传统学问,代有大德高僧、学界巨擘。佛学成为博大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鉴于此,我们所进行的研究工作,应当具有冷静而客观的态度,既反对简单地肯定或否定的做法,也力戒从信仰或一宗一派的角度去解释佛教义理。注重于从印度古代思想文化发展的整体背景以及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去注释佛教经典,使之优秀的思想文化传统得到继承和光大,这也是笔者的意愿所在。

《楞伽经》全称《楞伽阿跋多罗宝经》,亦称《入楞伽经 》、《大乘入楞伽经》。其译名分别出自南朝宋元嘉二十年(443)的求那跋陀罗、北魏的菩提流支、唐代于阗(今新疆和田)僧人实叉难陀。

各译为四卷本、十卷本、七卷本。由于求那跋陀罗的译本最早,更接近本经的原始义,因此流传广、影响大。我们也以四卷本为工作底本。针对佛僧对话,散文与诗句相互交叉的特点来进行标点和分段。注释部分采用以句为主,兼顾数句一旨的方法,依次进行,有些佛教词语出现时前后在义理上各有侧重,则采用删繁就简的原则,予以复注;白话译文部分,以直译为主,在有的术语已有注释的前提下,兼采意译,以便于阅读这也是根据《楞伽经》具有突出的理论探究和人生哲学论辩的特征而采用的方式。应当说明的是在注释部分,作者并不恪守于旧注,而是突破一教或某宗的信仰与偏执,力图在印度与中国历史文化发展的大背景上进行冷静客观地工作,且根据需要采用了一些前期的研究成果,尚祈读者谅解。由于必须兼顾本书与丛书的衔接,时间紧迫, 因此在工作中谬误、疏漏以至于偏颇之处在所难免,敬请方家指正,由衷地期望本书能得到读者的喜爱和帮助。

 

二、译本

 

本经共有三种译本:

(一)宋译:刘宋时,中天竺沙门求那跋陀罗(义译为功德贤)所译之《 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四卷,亦称《四卷楞伽》,也就是本经,这是最早的译本。

(二)魏译:为元魏时,北天竺沙门菩提留支所译之《入楞伽经》,十卷。

(三)唐译:由唐时于阗三藏法师实叉难陀所译之大乘入楞伽经,七卷。以上三种译本大藏经中都有

收;最近大乘精舍出了一本楞伽经会译,即是把三种译本分段并列,很有参考价值,不过其中魏译及唐译部分,与大藏经中的文字,有些地方颇有出入。

 

三、传承

 

本经是达摩祖师在传法给二祖慧可大师后,亲传予二祖大师的,初祖说:吾有《楞伽经》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来心地要门,令诸众生开示悟入。(见《景德传灯录》)又道:吾观汉地惟有此经,仁者依行,自得度世。(见道宣律师《续高僧传》因为四卷楞伽是达摩祖师所传,用以印心的,所以后世虽见有二种译本,但大都只是当作参考用,而且一般谈到《楞伽经》时,也多是指最初宋译的《四卷楞伽》而言。从达摩祖师以后,正法眼藏的传承,即以《楞伽经》为印心之据;后来,正如达摩祖师所预言者,一百多年后,到了四祖道信大师以后,楞伽之学渐渐转为只是名相之学,因此五祖弘忍大师才开始以《金刚经》为禅宗印心之经典。如六祖闻客诵《金刚经》而有所悟时,问客从哪里来,客答说:我从蕲州黄梅县东禅寺来,其寺是五祖忍大师在彼主化……大师常劝僧俗,但持《金刚经》,即自见性,直了成佛。因此《金刚经》开始盛行于世,而《楞伽经》即从隋末、初唐开始,便渐渐失传了(请参见宋·蒋之奇楞伽经序)。一直到了北宋仁宗时,有一朝庭大臣,官位太子太保,名张安道(乐全)先生,于仁宗庆历,为滁州牧时,才偶然之间,又发掘出《楞伽经》,自读之后,如见故物,大有所悟,如苏东坡的序中说:张公至一僧舍,偶见此经,入手恍然,如获旧物,开卷未终,夙障冰解,细视笔墨,手迹宛然,悲喜太息,从是悟入,常以经首四偈,发明心要。(见:苏东坡序)后来张公以此《楞伽经》亲自教授苏东坡,并且出钱三十万,请苏东坡刻印此经,令流传于世。苏东坡的好友佛印和尚却向他建议说:与其刻印,不如由苏东坡自己来书写,然后再刻印,更能流传得久(因为东坡居士的书法是有名的,世人为珍惜其墨宝,定会妥为保存其手写之经),苏东坡于是将此经写一遍,然后刻印传世。现今所传者,即是张公所传、东坡居士所手书的。然而自隋末至北宋末期,此经失传了将近四百五十年!我们有幸现在还能亲睹这部无上甚深宝典,全拜张、苏二大居士之赐。以其功德不可没,故特志之。

 

四、法门

 

(一)、大纲--性与相

佛在《楞伽经》所要开阐的就是性与相二门,而且是平均发展,这也是本经的特色之一。因此本经不但是性宗最高的经典,同时也被相宗行人奉为圭臬,是学唯识法相学的人必读的经典之一。佛在一般开示性相的经中,为适应众生的根机,不是偏于性上的阐发,即是偏向相上的探究,很少有二者并重的,因为光是性或相任何一门,都是很深奥的,除非是上上根熟众生,才能兼筹并顾。由于以上的原因,才有性相二宗的分野,乃至于有后世性相二宗之行人于学理上互相冲突、攻伐,不相水火之事。然而从这部经来看,这些冲突、攻伐,都是莫须有的;因为佛说法度众生只在契机、契理、应病与药,各人的病不同,你吃你的药,我吃我的药,彼此并无妨碍,只要病好就行,而这病好即是契理,各人病不同即是契机;因此契机、契理并行不悖。是故佛随机而有种种善说,大根人则为说大法,小根人则为说小法。而本经则是为上上根熟众生所的如来自证境界;佛之自证境界则是无复妄想,万法一如,于法性、法相毫不偏颇,因此性与相在本经所占的分量是一样多的,这是以内容而言;至于其方法则是藉相了性,及由相入性,而其终极目的则在于达到性相一如的境界。若以图表示之,则如:

1.内容:性-相(性相不偏)。

2.方法:相性(藉相了性,由相入性)。

3.目的:性=相(性相一如,如水与波)。

所以然者,一切法总括来讲就是性与相二者,于法性及法相若见有冲突,或见一、异、不一、不异,都是堕入经中所谓的四句之过。因此,性与相之争,在此是没有的,若有者,即是愚夫妄想,自心妄现。又,关于上表中的第三项=,有人可能会套个口头禅说是性相圆融,其实到此境界已无所谓圆融不圆融,而是性相一如,以诸法本如,本来是一个,如水与波,说什么圆不圆、融不融?又,诸法如《楞严经》中说本如来藏妙真如性,不是你要不要圆它、融它--法如是故,非造作故。

(二)、细目--具体行法

以上所谈是楞伽法门的大纲,其细目则是欲使行人顿了四门、顿离四门,及到如来自觉圣趣。兹分别说之如下:

A)了四门 

上面所提到的四门是:五法、三自性、八识、二种无我。

①五法:相、名、妄想、正智、如如。众生以见种种,认以为实,而依此种种相起种种,然后

更依此种种假名,作种种妄想;若知此等相、名、妄想皆是虚伪无实,如翳眼所见空中华,即入正智;复唯心直进,以此正智返熏七识,返照本性,即得登于如如之境。因此,相、名、妄想三者即是世谛、生灭门,亦是染法;正智、如如即是真谛、涅盘门,亦是净法。

②三自性:缘起自性、妄想自性、成自性。亦即是唯识法相宗所说的:依他起性、遍计所执性、圆成实性。名称略异,其义则同。以一切法皆依众缘和合而妄起,无有自性,故缘起自性又称依他起性。众生依种种缘生无性之法而横起种种妄想分别,普遍计度执着,故妄想自性又称遍计所执性。一切法虽现有众缘和合、离散、若生若灭等相,及众生依此等妄相复起无边妄想,然一切法实本自圆成,从本以来,无有增损,故其本性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亦如六祖大师所言何其自性本自清净,何其自性本不生灭,何其自性本自具足。故称此性名成自性,又称圆成实性;圆成实之者,以此性不虚妄,远离一切虚妄故,是故如来性德非是空无一物,故能普覆一切,成就一切,不落断灭。

③八识:即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阿赖耶识。本经于偈问偈答部分一开始,大慧菩萨所问的第一个问题即是:云何净其念?”“即是意念,意念即是心。这也就是问如何净其心。然而净心净念还是有点微妙的差别,因为心是指心体,而念则是心之功能业用,所以一个是体,一个是用。因此说净念只是净心之功能,令其不妄用;若说净心,则是于心体本身上下功夫。然而心体无相,由用而显,故第一步入手先从其业用上下功夫,渐次能达到心体,因此大慧菩萨在偈颂中的第一个问题即问云何净其念。再者,净心既然是一切佛法中最首要的问题,而心之组成为八识,故后来大慧菩萨在长行中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即是诸识有几种生住灭?这便与偈颂中的第一个问题云何净其念遥相呼应。问诸识生住灭的种类,即是要了解心识的生灭相,通达心识的生灭相后,才有可能离生灭而入不生灭的本体。此不生灭的本体即是如来藏。因此本经一开始即从对生灭的八识妄心幽微深入的探讨,渐次入于对不生灭的如来藏之显发,最后达到诸识即妄即真,七识不流转,如来藏受流转等甚深义之揭示。若达八识生灭之相,其所依者实是不生灭的如来藏本体,即达不生之大旨。

④二种无我:即人无我与法无我,亦即是人空与法空。人与法之所以空者,是因为人与法具无自体性。二乘偏证人无我,达人空,法执未断,故证有余涅?;佛与大菩萨证法亦无我,故于涅?法亦不执,是故不出不入:不住生死,不爱涅?。不出不入故,二死永亡,不生不灭,得大自在。以上略微介绍一下四门。《楞伽经》最初的宗旨,即是欲令行人入于此四门,通达此四门,因此顿断烦恼,分证法身,所谓不历僧?获法身即是此义。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即是下面的离四门,所谓入乎其中,出乎其外亦即是大慧菩萨赞佛偈的远离觉所觉

 

(三)、离四门--觉自心现量,离心意意识 

如何得离四门?谓须觉了一切法皆是自心现量:五法、三自性、八识、二种无我皆是自心所现量,非有、非无、亦非非有无,离四句、绝百非,远离一切妄想,非言思所及,行者如是观察觉了,则得离心意意识。言离心意意识即是总言离四门,因为五法、三自性、八识、二种无我皆是心意意识之所变现故。因此若离心意意识,即得顿离一切相,亦即是忽然超出世出世间

 

(四)、到自觉圣趣--入如来地 

若得离心意意识,即能二死(分段生死、变异生死)永尽,到自觉圣趣。自觉圣趣(或称自觉圣智)即是如来自证之境界,如能到此境界,即是入如来地,证如来法身。此即是本经最高的目的。又,此如来自证境界甚深不可思议,然本经最前头一开始,大慧菩萨承佛威神所说出的赞佛偈,即是暗示了如来此自觉圣趣的境界。行人发大心者,依此偈修,定当获福无量,亦当受十方如来慈愍摄受,以随佛学即是佛之真子故。

五、传译人

 

1、楞伽阿跋多罗宝经注释

楞伽:楞伽是山名,也是城名,以此城在楞伽山顶,故以山名为城名。楞 伽为梵语,中文译为不可往不可到难入。因为此山城极高,原为夜叉王所据,在此瞰食生灵,无路可通,无神通者不可往,故名。又楞伽山在今之锡兰岛上,锡兰为古名即今之斯里兰卡(SRl LANKA),其中兰卡即为楞伽之今译。再者,以佛在龙宫说法后,自龙宫出,降伏夜叉王,即于此山城开演此大乘无上经典,故以楞伽为经名。又此经乃佛以自证境界,为诸大菩萨开演之 无上圆顿法门,非凡愚可入,故名不可入。

阿跋多罗宝:阿跋多罗是梵语,中译为无上。阿跋多罗宝即是无上宝。 以佛在此经中所开演之五法、三性、二无我、八识,会归于唯心现境界,乃为无上之法宝,故名此经为无上宝。

:梵语是修多罗(Sutra),中文译为契经,简称为经,义为契合、贯通。

谓上契佛心自证境界,下契众生根机。如是佛心与众生心得以贯通,故名为经。

 

2、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罗译

:为刘宋,非赵匡胤所立之赵宋。刘宋系在晋末南北朝,为南朝之始,乃刘裕所立,故史称刘宋,其年代为从西元420年至477年。

天竺:印度古译名。

三藏:经、律、论为佛法中之三藏教典。后世乃以通达三藏教典之法师名为三藏,或三藏法师。

求那跋陀罗:汉译为功德贤,中天竺人。因他好学大乘,故号为摩诃衍(摩诃衍汉译即是大乘之义。)求那跋陀罗法师于刘宋文帝、元嘉十二年(西 436年)时,从海路来广州。广州刺史车朗,表奏文帝,文帝遂遣使迎至京师,深为崇重,京城大臣多师事之,并请华严经。法师以不精通华语,引以 为憾,便乞求观音菩萨为他增加智力,后夜里梦见有天神替他换头,于是偏通华语,便为众开讲华严。

 

六、经文

 

《序·

 

盖闻:摩罗山顶,既最崇而最严;楞伽城中,实难往而难入。先佛弘宣之地,曩圣修行之所。爰有城主,号罗婆那,乘宫殿以谒尊颜,奏乐音而祈妙法;因鬘峰以表兴,指藏海以明宗。所言入楞伽经者,斯乃诸佛心量之玄枢,群经理窟之妙键。广喻幽旨,洞明深义,不生不灭,非有非无,绝去来之二途,离断常之双执;以第一义谛,得最上妙珍,体诸法之皆虚,知前境之如幻,混假名之分别,等生死与涅槃。大慧之问初陈,法王之旨斯发。一百八义,应实相而离世间;三十九门,破邪见而宣政法。晓名相之并假,袪妄想之迷衿;依正智以会真如,悟缘起而归妙理。境风既息,识浪方澄;三自性皆空,二无我俱泯,入如来之藏,游解脱之门。

原此经文,来自西国至若。元嘉建号,跋陀之译未弘;延昌纪年,流支之义多舛。朕虔思付嘱,情切绍隆,以久视元年岁次庚子,林钟纪律炎帝司辰,于时避暑箕峰,观风颖水,三阳宫内,重出斯经。讨三本之要诠,成七卷之了教。三藏沙门于阗国僧实叉难陀大德,大福先寺僧复礼等,并名追安远,德契腾兰;袭龙树之芳猷,探马鸣之秘府;戒香与觉华齐馥,意珠共性月同圆。故能了达冲微,发挥奥赜。以长安四年正月十五日,缮写云毕。自惟菲薄言谢圭璋,顾四辩而多惭,瞻一乘而罔测。难违缁俗之请,强申翰墨之文。词拙理乖,弥增愧恧。伏以此经微妙,最为希有。所冀破重昏之暗,传灯之句不穷,演流注之功,涌泉之义无尽。题目品次,列于后云。

 

 

《卷一·罗婆那王劝请品》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大海滨摩罗耶山顶楞伽城中,与大比丘众及大菩萨众俱。其诸菩萨摩诃萨,悉已通达五法、三性、诸识、无我,善知境界自心现义,游戏无量自在三昧神通诸力,随众生心现种种形方便调伏,一切诸佛手灌其顶,皆从种种诸佛国土而来此会。大慧菩萨摩诃萨为其上首。

尔时,世尊于海龙王宫说法,过七日已从大海出,有无量亿梵、释、护世诸天龙等,奉迎于佛。尔时,如来举目,观见摩罗耶山楞伽大城,即便微笑,而作是言:昔诸如来应正等觉,皆于此城说自所得圣智证法,非诸外道臆度邪见及以二乘修行境界。我今亦当为罗婆那王开示此法。

尔时,罗婆那夜叉王,以佛神力闻佛言音,遥知如来从龙宫出,梵、释、护世天龙围绕,见海波浪,观其众会藏识大海,境界风动,转识浪起;发欢喜心,于其城中高声唱言:我当诣佛请入此城,令我及与诸天世人,于长夜中得大饶益。作是语已,即与眷属乘华宫殿往世尊所。到已,下殿右绕三匝,作众伎乐供养如来。所持乐器皆是大青因陀罗宝,琉璃等宝以为间错,无价上衣而用缠裹。其声美妙音节相和,于中说偈而赞佛曰:

心自性法藏, 无我离见垢,证智之所知, 愿佛为宣说。

善法集为身, 证智常安乐,变化自在者, 愿入楞伽城。

过去佛菩萨, 皆曾住此城,此诸夜叉众, 一心愿听法。

尔时,罗婆那楞伽王,以都咤迦音歌赞佛已,复以歌声而说颂言:

世尊于七日, 住摩竭海中,然后出龙宫, 安详升此岸。

我与诸婇女, 及夜叉眷属,输迦娑剌那, 众中聪慧者,

悉以其神力, 往诣如来所。各下华宫殿, 礼敬世所尊,复以佛威神, 对佛称己名:

我是罗刹王, 十首罗婆那,今来诣佛所, 愿佛摄受我,及楞伽城中, 所有诸众生。

过去无量佛, 咸升宝山顶,住楞伽城中, 说自所证法。

世尊亦应尔, 住彼宝严山,菩萨众围绕, 演说清净法。

 

我等于今日, 及住楞伽众,一心共欲闻, 离言自证法。

我念去来世, 所有无量佛,菩萨共围绕, 演说楞伽经。

此入楞伽典, 昔佛所称赞,愿佛同往尊, 亦为众开演。

请佛为哀愍, 无量夜叉众,入彼宝严城, 说此妙法门。

此妙楞伽城, 种种宝严饰,墙壁非土石, 罗网悉珍宝。

此诸夜叉众, 昔曾供养佛,修行离诸过, 证知常明了。

夜叉男女等, 渴仰于大乘,自信摩诃衍, 亦乐令他住。

惟愿无上尊, 为诸罗刹众,瓮耳等眷属, 往诣楞伽城。

我于去来今, 勤供养诸佛,愿闻自证法, 究竟大乘道。

愿佛哀愍我, 及诸夜叉众,共诸佛子等, 入此楞伽城。

我宫殿婇女, 及以诸璎珞,可爱无忧园, 愿佛哀纳受。

我于佛菩萨, 无有不舍物,乃至身给侍, 惟愿哀纳受。

尔时,世尊闻是语已,即告之言:夜叉王,过去世中诸大导师,咸哀愍汝,受汝劝请,诣宝山中说自证法;未来诸佛亦复如是。此是修行甚深观行现法乐者之所住处,我及诸菩萨哀愍汝故,受汝所请。作是语已,默然而住。

时罗婆那王,即以所乘妙华宫殿奉施于佛。佛坐其上,王及诸菩萨前后导从,无量婇女歌咏赞叹,供养于佛往诣彼城。到彼城已,罗婆那王及诸眷属,复作种种上妙供养。夜叉众中童男、童女,以宝罗网供养于佛。罗婆那王施宝璎珞,奉佛菩萨以挂其颈。尔时,世尊及诸菩萨受供养已,各为略说自证境界甚深之法。时罗婆那王并其眷属,复更供养大慧菩萨,而劝请言:

我今诸大士, 奉问于世尊,一切诸如来, 自证智境界。

我与夜叉众, 及此诸菩萨,一心愿欲闻, 是故咸劝请。

汝是修行者, 言论中最胜,是故生尊敬, 劝汝请问法。

自证清净法, 究竟入佛地,离外道二乘, 一切诸过失。

尔时,世尊以神通力,于彼山中复更化作无量宝山,悉以诸天百千万亿妙宝严饰。一一山上皆现佛身,一一佛前皆有罗婆那王及其众会,十方所有一切国土皆于中现。一一国中悉有如来,一一佛前咸有罗婆那王并其眷属,楞伽大城阿输迦园,如是庄严等无有异。一一皆有大慧菩萨而兴请问,佛为开示自证智境,以百千妙音说此经已,佛及诸菩萨皆于空中隐而不现。罗婆那王唯自见身住本宫中,作是思惟:向者是谁?谁听其说?所见何物?是谁能见?佛及国城众宝山林,如是等物今何所在?为梦所作?为幻所成?为复犹如乾闼婆城?为翳所见?为焰所惑?为如梦中、石女生子?为如烟焰旋火轮耶?复更思惟:一切诸法性皆如是,唯是自心分别境界,凡夫迷惑不能解了。无有能见,亦无所见,无有能说,亦无所说,见佛闻法皆是分别。如向所见不能见佛,不起分别是则能见。

时,楞伽王寻即开悟,离诸杂染,证唯自心,住无分别;往昔所种善根力故,于一切法得如实见。不随他悟,能以自智善巧观察,永离一切臆度邪解;住大修行为修行师,现种种身善达方便;巧知诸地上增进相,常乐远离心意意识,断三相续见,离外道执著;内自觉悟,入如来藏,趣于佛地。闻虚空中及宫殿内咸出声言:善哉!大王,如汝所学,诸修行者应如是学、应如是见,一切如来应如是见。一切诸法若异见者,则是断见。汝应永离心意意识,应勤观察一切诸法,应修内行,莫著外见,莫堕二乘及以外道。所修句义,所见境界,及所应得诸三昧法,汝不应乐戏论谈笑,汝不应起围陁诸见,亦不应著王位自在,亦不应住六定等中。若能如是,即是如实修行者行,能摧他论,能破恶见,能舍一切我见执著,能以妙慧转所依识,能修菩萨大乘之道,能入如来自证之地。汝应如是勤加修学,令所得法转更清净。善修三昧三摩钵底,莫著二乘、外道境界以为胜乐。如凡修者之所分别,外道执我见有我相,及实求那而生取著。二乘见有无明缘行,于性空中乱想分别。楞伽王,此法殊胜是大乘道,能令成就自证圣智,于诸有中受上妙生。楞伽王,此大乘行破无明翳,灭识波浪,不堕外道诸邪行中。楞伽王,外道行者执著于我,作诸异论,不能演说离执著、见识性二义。善哉!楞伽王,汝先见佛思惟此义,如是思惟乃是见佛。

尔时,罗婆那王复作是念:愿我更得奉见如来!如来世尊于观自在,离外道法,能说自证圣智境界,超诸应化所应作事,住如来定,入三昧乐。是故说名大观行师,亦复名为大哀愍者,能烧烦恼分别薪尽,诸佛子众所共围绕,普入一切众生心中,遍一切处,具一切智,永离一切分别事相。我今愿得重见如来大神通力,以得见故,未得者得,已得不退,离诸分别,住三昧乐,增长满足如来智地。

尔时,世尊知楞伽王即当证悟无生法忍,为哀愍故便现其身,令所化事还复如本。时十头王见所曾睹,无量山城悉宝庄严;一一城中皆有如来应正等觉,三十二相以严其身;自见其身遍诸佛前,悉有大慧、夜叉围绕说自证智所行之法;亦见十方诸佛国土,如是等事悉无有别。

尔时,世尊普观众会,以慧眼观,非肉眼观,如师子王奋迅回盻欣然大笑。于其眉间、髀胁腰颈及以肩臂德字之中,一一毛孔皆放无量妙色光明,如虹拖晖,如日舒光,亦如劫火猛焰炽然。时虚空中梵、释、四天,遥见如来坐如须弥楞伽山顶欣然大笑。尔时,诸菩萨及诸天众咸作是念:如来世尊于法自在,何因

缘故欣然大笑,身放光明默然不动,住自证境入三昧乐,如师子王周回顾视,观罗婆那,念如实法?

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先受罗婆那王请;复知菩萨众会之心,及观未来一切众生,皆悉乐著语言文字,随言取义而生迷惑,执取二乘、外道之行。或作是念:世尊已离诸识境界,何因缘故欣然大笑?为断彼疑而问于佛,佛即告言:善哉!大慧,善哉!大慧,汝观世间,愍诸众生,于三世中恶见所缠,欲令开悟而问于我。诸智慧人为利自他,能作是问。大慧,此楞伽王,曾问过去一切如来应正等觉二种之义,今亦欲问,未来亦尔。此二种义差别之相,一切二乘及诸外道皆不能测。

尔时,如来知楞伽王欲问此义,而告之曰:楞伽王,汝欲问我,宜应速问。我当为汝分别解释,满汝所愿,令汝欢喜。能以智慧思惟观察,离诸分别,善知诸地,修习对治,证真实义,入三昧乐,为诸如来之所摄受;住奢摩他乐,远离二乘三昧过失;住于不动、善慧、法云菩萨之地,能如实知诸法无我。当于大宝莲华宫中,以三昧水而灌其顶,复现无量莲华围绕,无数菩萨于中止住,与诸众会递相瞻视,如是境界不可思议。楞伽王,汝起一方便行住修行地,复起无量诸方便行。汝定当得如上所说不思议事,处如来位,随形应物。汝所当得,一切二乘及诸外道、梵释天等所未曾见。

尔时,楞伽王蒙佛许已,即于清净光明如大莲华宝山顶上从座而起,诸婇女众之所围绕,化作无量种种色华,种种色香、末香、涂香,幢幡幰盖、冠佩璎珞,及余世间未曾见闻种种胜妙庄严之具。又复化作欲界所有种种无量诸音乐器,过诸天、龙、乾闼婆等一切世间之所有者。又复化作十方佛土昔所曾见诸音乐器。又复化作大宝罗网,遍覆一切佛菩萨上。复现种种上妙衣服,建立幢幡以为供养。作是事已,即升虚空高七多罗树,于虚空中复雨种种诸供养云,作诸音乐,从空而下。即坐第二日电光明如大莲华宝山顶上,欢喜恭敬而作是言:我今欲问如来二义。如是二义,我已曾问过去如来应正等觉,彼佛世尊已为我说。我今亦欲问于是义,唯愿如来为我宣说。世尊,变化如来说此二义,非根本佛。根本佛说三昧乐境,不说虚妄分别所行。善哉!世尊于法自在,唯愿哀愍说此二义,一切佛子心皆乐闻。

尔时,世尊告彼王言:汝应问我,当为汝说。

时,夜叉王更著种种宝冠璎珞,诸庄严具以严其身,而作是言:如来常说,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云何得舍此二种法?何者是法?何者非法?法若应舍,云何有二?有二即堕分别相中。有体无体,是实非实,如是一切皆是分别,不能了知阿赖耶识无差别相,如毛轮住,非净智境。法性如是,云何可舍?

尔时,佛告楞伽王言:楞伽王,汝岂不见瓶等无常败坏之法,凡夫于中妄生分别。汝今何故不如是知法与非法差别之相?此是凡夫之所分别,非证智见。凡夫堕在种种相中,非诸证者。楞伽王,如烧宫殿、园林见种种焰,火性是一,所出光焰由薪力故,长短大小各各差别。汝今云何不如是知法与非法差别之相?楞伽王,如一种子生芽、茎、枝、叶及以华果无量差别,外法如是,内法亦然;谓无明为缘,生蕴界处一切诸法,于三界中受诸趣生,有苦乐、好丑、语默行止各各差别。又如诸识相虽是一,随于境界有上中下、染净、善恶种种差别。楞伽王,非但如上法有差别,诸修行者修观行时,自智所行亦复见有差别之相,况法与非法而无种种差别分别?楞伽王,法与非法差别相者,当知悉是相分别故。

楞伽王,何者是法?所谓二乘及诸外道虚妄分别,说有实等为诸法因。如是等法应舍应离,不应于中分别取相;见自心法性则无执著。瓶等诸物,凡愚所取,本无有体。诸观行人以毗钵舍那如实观察,名舍诸法。楞伽王,何者是非法?所谓诸法无性无相,永离分别。如实见者,若有若无如是境界彼皆不起,是名舍非法。复有非法,所谓兔角、石女儿等,皆无性相不可分别,但随世俗说有名字,非如瓶等而可取著;以彼非是识之所取,如是分别亦应舍离。是名舍法及舍非法。楞伽王,汝先所问,我已说竟。

楞伽王,汝言:我于过去诸如来所已问是义,彼诸如来已为我说。楞伽王,汝言:过去但是分别,未来亦然,我亦同彼。楞伽王,彼诸佛法皆离分别,已出一切分别戏论,非如色相,唯智能证,为令众生得安乐故而演说法,以无相智说名如来。是故如来以智为体,智为身故不可分别,不可以所分别,不可以我、人、众生相分别。何故不能分别?以意识因境界起取色形相,是故离能分别,亦离所分别。

楞伽王,譬如壁上彩画众生,无有觉知;世间众生悉亦如是无业无报,诸法亦然无闻无说。楞伽王,世间众生犹如变化,凡夫外道不能了达。楞伽王,能如是见,名为正见;若他见者,名分别见;由分别故,取著于二。楞伽王,譬如有人于水镜中自见其像,于灯月中自见其影,于山谷中自闻其响,便生分别而起取著。此亦如是,法与非法唯是分别;由分别故不能舍离,但更增长一切虚妄,不得寂灭。寂灭者所谓一缘,一缘者是最胜三昧,从此能生自证圣智,以如来藏而为境界。

 

 

《卷一·集一切法品》

 

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与摩帝菩萨,俱游一切诸佛国土,承佛神力,从座而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向佛合掌,曲躬恭敬,而说颂言:

世间离生灭, 譬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 而兴大悲心。

一切法如幻, 远离于心识,智不得有无, 而兴大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