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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学院

《春秋外传》6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1. 译文
  2.  

    季康子请教公父文伯的母亲敬姜说:“您有什么话可以告诫我吧。”回答说:“我不过年老些而已,有什么可以告诫的。”季康子说:“就算这样,我还是愿意听到您的教诲。”回答说:“我从已故的婆婆处听说过:‘君子能勤劳做事,他的子孙就会兴旺发达。’”子夏听到这番对话后说:“讲得真好啊!我听说过:‘古时候女子出嫁,而公婆已故世的,叫做不幸。’为人妇,是应该向公婆学习的。”

     

     

    《周语·公父文伯饮南宫敬叔酒》

     

    公父文伯饮南宫敬叔酒,以露睹父为客。羞鳖焉,小。睹父怒,相延食鳖,辞曰:“将使鳖长而后食之。”遂出。文伯之母闻之,怒曰:“吾闻之先子曰:‘祭养尸,飨养上宾。’鳖于何有?而使夫人怒也!”遂逐之。五日,鲁大夫辞而复之。

     

  3. 译文
  4.  

    公父文伯在宴请南宫敬叔的酒席上,尊露睹父为上宾。在进鳖这道菜时,鳖小了些,露睹父很生气。相请吃鳖的时候,他退席告辞说:“等鳖长大以后我再来吃吧。”于是中途出去了。文伯的母亲听说后,气愤地对儿子说:“我听故世的公公说过:‘祭祀时要让代死者受祭的人吃得好,宴请时要让上宾吃得好。’你进鳖这道莱时用的什么礼节,使得上宾生气呢!”于是把公父文伯从家里撵走了。过了五天,鲁国的大夫们前来说情,才同意公父文伯回家。

     

     

    《周语·公父文伯之母论内朝与外朝》

     

    公父文伯之母如季氏,康子在其朝,与之言,弗应,从之及寝门,弗应而入。康子辞于朝而入见,曰:“肥也不得闻命,无乃罪乎?”曰:“子弗闻乎?天子及诸侯合民事于外朝,合神事于内朝;自卿以下,合官职于外朝,合家事于内朝;寝门之内,妇人治其业焉。上下同之。夫外朝,子将业君之官职焉;内朝,子将庀季氏之政焉,皆非吾所敢言也。”

     

  5. 译文
  6.  

    公父文伯的母亲去季氏家,季康子正在厅堂上办事。与她打招呼,不应声。季康子一直限到居室的门外,她还是不应声就进去了。季康子于是放下工作离开厅堂,进入居室见文伯的母亲,说:“我没听到您的教诲,是不是得罪了您?”回答说:“你没有听说过吗?天子与诸侯在外朝处理民众的事务,在内朝处理祭祀神灵的事务;卿以下的官员,在外朝处理本职工作,在内朝处理家族内的事情;至于寝门以内家属居住的地方,则由妇女操持安排。君臣上下都是这一个规矩。外朝,是你事奉国君完成职事的;内朝,你要在那儿处理家族的事情,所以这都不是我所敢与你说话的地方啊。”

     

     

    《周语·公父文伯之母论劳逸》

     

    公父文伯退朝,朝其母,其母方绩。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犹绩,惧忓季孙之怒也,其以歜为不能事主乎!”

    其母叹曰:“鲁其亡乎!使僮子备官而未之闻耶?居,吾语女。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之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逸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与三公、九卿祖识地德;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师尹维旅、牧、相宣序民事;少采夕月,与大史、司载纠虔天刑;日入监九御,使洁奉禘、郊之粢盛,而后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

    “王后亲织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綖,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赋事,蒸而献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宫,余惧穆伯之绝嗣也。”

    仲尼闻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妇不淫矣。”

     

  7. 译文
  8.  

    公父文伯退朝回家,向母亲请安,母亲敬姜正在纺麻。公父文伯说:“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主人还要纺麻,恐怕会惹季康子不满,他会以为我公父文伯不能侍奉好母亲呢!”

    他的母亲叹息说:“鲁国大概要灭亡了!让你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在朝廷做官,却没有把做官的道理告诉过你吗?坐下,让我来告诉你。过去圣王治理百姓,总是挑选贫瘠的土地来安置他们,使百姓辛勤劳动,把土地耕种好,

    所以能长久地统治天下。百姓勤劳就会想到节俭,想到节俭就会产生善良的心;安逸则会放荡,放荡就会忘记善良,忘记善良就会产生坏心。生活在肥沃土地上的百姓不能成材,就是因为太安逸了;生活在贫瘠土地上的百姓无不向往仁义,这是因为勤劳的缘故。因此天子在每年春分时穿起五彩的礼服朝拜日神,和三公九卿一起熟习和认识五谷的生长情况;中午要考查朝政的得失和百官政事的勤怠,大夫官和各地方长官辅佐天子按次序全面地处理百姓的事务;每年秋分时天子穿起三彩的礼服祭祀月神,和太史、司载恭敬地观察上天显示的征兆;日落以后监督内宫女官的工作,让她们把禘祭和郊祭的祭品整洁地准备好,这以后才能安寝。诸侯在早上要办理天子交给的任务和命令,白天考察自己封国的事务,晚上检查法令的执行情况,夜间还要监督百官,使他们不敢怠慢,这以后才能安寝。卿大夫在早上要研究自己的本职工作,白天讲习一般例行公事,晚上检查自己经办的事务,夜间处理家内杂事,这以后才能安寝。士人在早上要接受朝廷交办的任务,白天讲习政事,晚上复习,夜间检查自己一天的言行有没有过失,这以后才能安寝。自一般百姓以下,天亮就劳动,天黑了才能休息,没有一天可以怠惰。

    “王后要亲自编织王冠两旁悬挂玉瑱的黑色丝绳,公侯的夫人除此之外还要再加上编织系王冠的带子,卿的妻子要亲自编织束身用的黑色腰带,大夫的妻子要亲自做祭祀用的礼服,列士的妻子除此之外还要给丈夫做朝服,自下士以下的妻子都要给丈夫做衣服穿。春祭时要分配农桑的事务,冬祭时要献上收获的果实,男女都各尽其力,有了差错就要治罪,这是自古以来的制度。君子用心力操劳,小人用体力操劳,这是先王的训诫。从上到下,谁敢使自己放纵而不用力气?如今我是个寡妇,你也只是个大夫,从早到晚兢兢业业地工作,还生怕败坏了祖先的成业,如存怠惰之念,又怎么躲避罪责呢?我希望你每天早晚都提醒我说:‘一定不要毁败先人的成业。’你刚才却说:‘为什么不自求安逸?’用这样怠惰的态度来担任国君赋予你的官职,我真担心你父亲穆伯要断绝后代啊!”

    孔子听到敬姜这番话,说:“学生们要记住,季氏家的妇人可算是一个不贪图安逸的人了。”

     

     

    《周语·公父文伯之母别于男女之礼》

     

    公父文伯之母,季康子之从祖叔母也。康子往焉,门与之言,皆不逾阈。祭悼子,康子与焉,酢不受,彻俎不宴,宗不具不绎,绎不尽饫则退。仲尼闻之,以为别于男女之礼矣。

     

  9. 译文
  10.  

    公父文伯的母亲,是季康子的叔祖母。季康子去看她,她就开着门和季康子说话,彼此都不越过门槛。祭祀悼子的时候,季康子参加了祭礼。他向主人献上祭肉时,文伯的母亲不亲手接受,祭祀完毕撤下礼器后,也不与季康子一起宴饮。第二天又祭时,宗臣不到齐她就不参加祭祀,祭祀完毕后稍稍饮酒马上退下。孔子听说这些事,认为文伯母亲懂得男女之别的礼节了。

     

     

    《周语·公父文伯之母欲室文伯》

     

    公父文伯之母欲室文伯,飨其宗老,而为赋《绿衣》之三章。老请守龟卜室之族。师亥闻之曰:“善哉!男女之飨,不及宗臣;宗室之谋,不过宗人。谋而不犯,微而昭矣。诗所以合意,歌所以咏诗也。今诗以合室,歌以咏之,度于法矣。”

     

  11. 译文
  12.  

    公父文伯的母亲打算给文伯娶妻,为此宴请了主管礼乐的家臣,并吟诵《绿衣》第三章中的诗句。家臣于是请占卜之人卜问了女方家族的情况。师亥听说这事后说:“做得好啊!为了男女婚娶的事举行宴会,不必请宗臣到场;自己家里商量娶媳妇的事情,只要请主管礼乐的家臣参加就行了。像这样谋划婚事不违犯礼节,吟诵古人的诗句能微妙而公开地表明对婚事的态度。诗是用来表明内心想法的,歌则是用来咏唱诗句的。现在用吟诵古人的诗句来促成婚事,用歌来咏唱它,是合于法度的。”

     

     

    《周语·公父文伯卒其母戒其妾》

     

    公父文伯卒,其母戒其妾曰:“吾闻之:好内,女死之;好外,士死之。今吾子夭死,吾恶其以好内闻也。二三妇之辱共先者祀,请无瘠色,无洵涕,无瘠膺,无忧容,有降服,无加服。从礼而静,是昭吾子也。”仲尼闻之曰:“女知莫若妇,男知莫若夫。公父氏之妇智也夫!欲明其子之令德。”

     

  13. 译文
  14.  

    公父文伯故世,他的母亲告诫他的妾说:“我听说,宠爱妻妾的人,女人为他而死。热心国家大事的人,士为他而死。如今我儿子不幸早死,我讨厌他有宠爱妻妾的名声。你们几个人在供奉亡夫的祭祀仪式上要委屈一下,请不要悲伤得消瘦下来,不要不出声地流泪,不要捶胸,不要容色忧愁,丧服要降一等穿戴,不要提高丧服的等级。遵守礼节静静地完成祭祀,这样才能昭明我儿子的美德。”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姑娘的见识不及妇人,男孩子的见识不及丈夫。公父家的妇人真明智!她这样做是想显扬她儿子的美德。”

     

     

    《周语·谓公父文伯之母知礼》

     

    公父文伯之母朝哭穆伯,而暮哭文伯。仲尼闻之曰:“季氏之妇可谓知礼矣。爱而无私,上下有章。”

     

  15. 译文
  16.  

    公父文伯的母亲早晨哭亡夫穆伯,黄昏哭亡子文伯。孔子听到后说:“季氏家的妇人可说是懂得礼节了。爱亡去的亲人而没有私情,早晨哭夫,黄昏哭子,上下合乎章法。”

     

     

    《周语·孔丘论大骨》

     

    吴伐越,堕会稽,获骨焉,节专车。吴子使来好聘,且问之仲尼,曰:“无以吾命。”宾发币于大夫,及仲尼,仲尼爵之。既彻俎而宴,客执骨而问曰:“敢问骨何为大?”仲尼曰:“丘闻之: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骨节专车。此为大矣。”客曰:“敢问谁守为神?”仲尼曰:“山川之灵,足以纪纲天下者,其守为神;社稷之守者,为公侯。皆属于王者。”客曰:“防风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守封、嵎之山者也,为漆姓。在虞、夏、商为汪芒氏,于周为长狄,今为大人。”客曰:“人长之极几何?”仲尼曰:“僬侥氏长三尺,短之至也。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

     

  17. 译文
  18.  

    吴国攻打越国,摧毁了越王勾践在会稽山上的营垒,获得一节很大的骨骼,要用一辆车专门装它。吴王派使者去鲁国作亲善访问,顺便让使者向孔子询问骨骼的事,并且说:“不要告诉这是我的命令。”去到鲁国后使者向大夫们分送礼币,送到孔子面前时,孔子回敬他一杯酒。当撤去礼器开始宴饮时,吴国使者拿着桌上吃剩下来的骨头问孔子道:“请问什么骨头最大?”孔子说:“我听说,从前大禹召集群神到会稽山,防风氏违命后到,大禹杀了他,陈尸示众,他的骨骼一节要用一辆车装,这算是最大的骨头了。”吴国使者问:“请问掌管什么才算得上神?”孔子说:“山川的精灵,能够兴云降雨以利天下,所以掌管山川的可以称得上神;至于掌管社稷的可以称公侯。他们都从属于王。”吴国使者问:“防风掌管的是什么呢?”孔子说:“防风是古代汪芒氏的首领,掌管封山和嵎山,姓漆。在虞舜、夏、商时叫汪芒氏,到了周代时改称长狄,它的百姓算是现在身材高大的人。”吴国使者又问:“最高的人有多高呢?”孔子答道:“僬侥氏的人身高只有三尺,是最矮的。身材高大的不过十倍于他,那就高到顶了。”

     

     

    《周语·孔丘论楛矢》

     

    仲尼在陈,有隼集于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其长尺有咫。陈惠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馆问之。仲尼曰:“隼之来也远矣!此肃慎氏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于九夷、百蛮,使各以其方贿来贡,使无忘职业。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其长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德之致远也,以示后人,使永监焉,故铭其栝曰‘肃慎氏之贡矢’,以分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诸陈。古者,分同姓以珍玉,展亲也;分异姓以远方之职贡,使无忘服也。故分陈以肃慎氏之贡。君若使有司求诸故府,其可得也。”使求,得之金椟,如之。

     

  19. 译文
  20.  

    孔子在陈国时,有一只鹰坠在陈侯的庭院里死了。楛木做的箭射穿了它的身体,箭头是用尖石做的,箭有一尺八寸长。陈惠公派人带着这只鹰,去到孔子住的馆舍询问。孔子说:“这只鹰来得很远呢,它身上的箭是北方肃慎氏制造的。从前周武王打败了商,开通了去南北方各少数民族居住地区的道路,命令他们各自拿出本地的土特产进贡,使他们不忘记各自所从事的职业。于是肃慎氏就向周天子进贡楛矢和石砮,箭长一尺八寸。武王为了公开表明他使远方民族归附的威德,告示后人,让他们永远看到自己的权威,所以在箭尾扣弦处刻上‘肃慎国进贡之箭’的字样,送给大女儿,并随嫁给虞胡公而带到他所封的陈国。古时候,帝王把珍玉分给同姓,用来表示血缘的亲近;把远方的贡品分给异姓,使他们不忘事奉天子。虞胡公是异姓,所以把肃慎国的贡品分给了陈国。国君如派管事的去旧府里寻找,大概还能找到。”陈惠公于是派人寻找,果然在用金装饰的木盒里发现了楛矢,像孔子所说的一样。

     

     

    《周语·闵马父笑子服景伯》

     

    齐闾丘来盟,子服景伯戒宰人曰:“陷而入于恭。”闵马父笑,景伯问之,对曰:“笑吾子之大也。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太师,以《那》为首,其辑之乱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先圣王之传恭,犹不敢专,称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今吾子之戒吏人曰‘陷而入于恭’,其满之甚也。周恭王能庇昭、穆之阙而为‘恭’,楚恭王能知其过而为‘恭’。今吾子之教官僚曰‘陷而后恭’,道将何为?”

     

  21. 译文
  22.  

    齐国大夫闾丘明来鲁国结盟,子服景伯告诫他的属下说:“你们在盟会时如果有失误,就表现得恭敬一些。”闵马父听到后笑了,景伯问他原因,回答说:“我笑你太骄傲自满哩。从前正考父从周的太师那儿计点了《商颂》十二篇,首篇是《那》,它在结尾处说:‘自古在昔,先民们在祭祀的时候,每天早晚都温和而恭敬,执事者更是恭敬有加。’先圣王教人恭敬,还不敢说是创之于己,声称是‘自古’,称古代为‘在昔’,称古代的人为‘先民’。如今你告诫下属说‘有失误就表现出恭敬’,真是自满太甚了。周恭王能遮掩他祖父和父亲的过失,所以才谥号为‘恭’,楚恭王能知道自己的过失,所以也谥号为‘恭’。现在你教属下官员说‘有失误才恭敬’,那么没有失误的恭敬又是怎样的呢?”

     

     

    《周语·孔丘非难季康子以田赋》

     

    季康子欲以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不对,私于冉有曰:“求来!女不闻乎?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远迩;赋里以入,而量其有无;任力以夫,而议其老幼。于是乎有鳏、寡、孤、疾,有军旅之出则征之,无则已。其岁,收田一井,出稯禾、秉芻、缶米,不是过也。先王以为是。若子季孙欲其法也,则有周公之籍矣;若欲犯法,则苟而赋,又何访焉!”

     

  23. 译文
  24.  

    季康子打算按田亩增收田赋,派冉有征求孔子的意见。孔子不作正式答复,私下对冉有说:“冉有,你没听说吗?先王按照土地的肥瘠分配土地,按照劳力的强弱征收田赋,而且根据土地的远近来对田赋加以调整;征收商税按照商人的利润收入,而且估量其财产的多少来对商税加以调整;分派劳役则按照各家男丁的数目,而且要照顾那些年老和幼小的男子。于是就有了鳏、寡、孤、疾的名称,有战事时才征召他们,无战事时就免除。有战事的这年,每一井田要出一稯粮、一秉禾草、一缶米,不超过这个标准。先王认为这样就足够用了。如果季康子想按法办,那已有周公的田赋法了;如果要不顾法规办事,就随意赋税好了,又何必来征求我的意见呢?”

     

     

    《齐语·管仲对桓公以霸术》

     

    桓公自莒反于齐,使鲍叔为宰,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惠于臣,使不冻馁,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者,则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国家者,则其管夷吾乎。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宽惠柔民,弗若也;治国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结于百姓,弗若也;制礼义可法于四方,弗若也;执枹鼓立于军门,使百姓皆加勇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钩,是以滨于死。”鲍叔对曰:“夫为其君动也。君若宥而反之,失犹是也。”桓公曰:“若何?”鲍子对曰:“请诸鲁。”桓公曰:“施伯,鲁君之谋臣也,夫知吾将用之,必不予我矣。若之何?”

    鲍子对曰:“使人请诸鲁,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国,欲以戮之于群臣,故请之。’则予我矣。”桓公使请诸鲁,如鲍叔之言。

    庄公以问施伯,施伯对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国,则必得志于天下。令彼在齐,则必长为鲁国忧矣。”庄公曰:“若何?”施伯对曰:“杀而以其尸授之。”庄公将杀管仲,齐使者请曰:“寡君欲亲以为戮,若不生得以戮于群臣,犹未得请也。请生之。”于是庄公使束缚以予齐使。齐使受之而退。

    比至,三衅,三浴之。桓公亲逆之于郊,而与之坐而问焉,曰:“昔吾先君襄公筑台以为高位,田、狩、罼、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绣。戎士冻馁,戎车待游车之■,戎士待陈妾之余。优笑在前,贤材在后,是以国家不日引,不月长,恐宗庙之不扫除,社稷之不血食,敢问为此若何?”管子对曰:“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远绩以成名。合群叟,比校民之有道者,设象以为民纪,式权以相应,比缀以度,竱本肇末,劝之以赏赐,纠之以刑罚,班序颠毛,以为民纪统。”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昔者,圣王之治天下也,参其国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为之终,而慎用其六柄焉。”

    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对曰:“四民者,勿使杂处,杂处则其言哤,其事易。”公曰:“处士、农、工、商若何?”管子对曰:“昔圣王之处士也,使就闲燕;处工,就官府;处商,就市井;处农,就田野。

    “令夫士,群萃而州处,闲燕则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幼者言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为士。

    “令夫工,群萃而州处,审其四时,辨其功苦,权节其用,论比协材。旦暮从事,施于四方,以饬其子弟,相语以事,相示以巧,相陈以功。少而

    习蔫,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权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恒为工。

    “令夫商,群萃而州处,察其四时,而监其乡之资,以知其市之贾,负、任、担、荷,服牛、轺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市贱鬻贵。旦暮从事于此,以饬其子弟,相语以利,相示以赖,相陈以知贾。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商之子恒为商。

    “令夫农,群萃而州处,察其四时,权节其用,耒、耜、耞、芟。及寒,击草除田,以待时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时雨;时雨既至,挟其枪、刈、耨、镈,以旦暮从事于田野。脱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祓襫,霑体涂足,暴其发肤,尽其四支之敏,以从事于田野。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农之子恒为农。野处而不昵,其秀民之能为土者,必足赖也。有司见而不以告,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

    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对曰:“制国以为二十一乡。”桓公曰:“善。”管子于是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士农之乡十五。公帅五乡焉,国子帅五乡焉,高子帅五乡焉。参国起案,以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乡,泽立三虞,山立三衡。

    桓公曰:“吾欲从事于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国未安。”桓公曰:“安国若何?”管子对曰:“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遂滋民,与无财,而敬百姓,则国安矣。”桓公曰:“诺。”遂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遂滋民,与无财,而敬百姓。国既安矣,桓公曰:“国安矣,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则大国亦将正卒伍,修甲兵,则难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国诸侯有守御之备,则难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于天下诸侯,则事可以隐,令可以寄政。”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作内政而寄军令焉。”桓公曰:“善。”

    管子于是制国:“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以为军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三军,故有中军之鼓,有国子之鼓,有高子之鼓。春以蒐振旅,秋以狝治兵。是故卒伍整于里,军旅整于郊。内教既成,令勿使迁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丧同恤,祸灾共之。人与人相畴,家与家相畴,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见,足以相识。其欢欣足以相死。居同乐,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则同固,战则同强。君有此士也三万人,以方行于天下,以诛无道,以屏周室,天下大国之君莫之能御。”

     

  25. 译文
  26.  

    齐桓公从莒国返回齐国,任命鲍叔为国相。鲍叔推辞说:

    “我是你的一个庸臣。你照顾我,使我不挨冻受饿,就已经是恩赐了。如果要治理国家的话,那就不是我所擅长的。若论治国之才,大概只有管仲了。我有五个方面不如管仲:以宽厚慈惠来安抚民众,我不及他;治理国家不忘根本,我不及他;为人忠实诚信,能得到百姓的信任,我不及他;制定的礼仪足以使天下效法,我不及他;立在军门之前击鼓指挥,使百姓加倍勇猛,我不及他。”桓公说:“管仲曾用箭射中了我的腰钩,使我险些丧命。”鲍叔解释说:“那是为他的主子出力啊。你若赦免他,让他回来,他也会那样为你出力的。”桓公问:“怎样使他回来呢?”

    鲍叔说:“得向鲁国提出请求。”桓公说:“施伯是鲁君的谋臣,若知道我将起用管仲,一定不会放还给我的。那可怎么办?”鲍叔回答说:“派人去向鲁国要求说:‘我们国君有个不遵守命令的臣子在贵国,想在群臣面前处死他,所以请交还给我国。’这样鲁国就会把他放还我国了。”于是桓公照鲍叔说的那样,派人向鲁国提出要求。

    鲁庄公询问施伯如何处置这件事。施伯回答说:“这不是想处死他,而是要起用他来执政。管仲是天下的奇才,他所效劳的国家,一定会称霸于诸侯。让他返齐,必将会长久地成为鲁国的祸患。”庄公说:“那怎么办呢?”施伯答道:“杀了他把尸体交还给齐国。”庄公准备处死管仲,齐国使者要求说:“我们国君想亲自处决他,如果不把他活着带回去在群臣面前施刑示众,还是没能达到要求。请让他活着回去。”于是庄公派人把管仲捆缚起来交给齐国使者。齐使接受之后就回国了。

    管仲快到达齐国时,三次薰香沐浴,桓公亲自到郊外迎接,然后请他坐下并问道:“过去,我们的先君襄公修筑高台以示尊荣,成天打猎游乐,不处理国家政事,藐视圣贤,侮辱文士,只看重女色。宫中有九妃六嫔、姬妾数百,吃的一定要是精米鱼肉,穿的一定要是彩衣绣服。将士们挨冻受饿,

    军车要等游玩的车子破损后才充用,士兵要靠侍妾吃剩的粮食来养活。亲近那些唱歌逗乐的倡优,却把贤德的人才抛在一边。国家因此而不能日有所进、月有所长。这样下去恐怕宗庙将无人清扫,社稷也难以受祭。请问面对这些景况应该怎么处理?”管仲回答说:“过去的先王周昭王、周穆王以效法文王、武王的政绩而成就美名。召集众长老来考察选择百姓中有德行的人,制定法令作为民众行为的准则,同时树立相应的榜样,以此把百姓维系起来。从根本上来解决那些细微末节的问题,用赏赐善行来引导民众,用惩罚罪恶来纠正偏差,使长幼有序,为百姓立下规矩。”桓公说:“那怎样去做呢?”管仲回答说:“过去,圣王治理天下时,曾把都城分为三区、郊野分为五区,以确定百姓的住地,让百姓各就其业,设置葬地作为他们的归宿,并谨慎地运用六种权力。”

    桓公问:“怎样使百姓各就其业呢?”管仲回答说:“士、农、工、商,不要让他们混杂居住。混杂居住会使他们相互干扰,工作不安心。”桓公问:“怎样来安排士、农、工、商的住地呢?”管仲回答说:“过去圣王把士人的住处安排在清静的地方;把工匠的住处安排在官府;把商人的住处安排在市场;把农民的住处安排在田野。

    “让那些士人聚集在一起居住,空闲时父辈之间谈论礼义,子侄辈之间谈论孝道,侍奉国君的人谈论克尽职守,年幼的则谈论兄弟和睦。从小就受到熏陶,他们的思想就安定了,不再见异思迁。所以父兄的教诲不用督促就能实行,子弟的学习无须费力就能掌握。这样,士人的后代就一直是士人。

    “让那些工匠聚集在一起居住,了解不同季节的产品需要,辨别质量的优劣,衡量器材的用处,选用合适的材料。从早到晚做这些事,使产品适用于四方,用这些来教诲子弟,互相谈论工作,互相交流技艺,互相展示成果。从小就受到熏陶,他们的思想就安定了,不再见异思迁。所以父兄的教诲不用督促就能实行,子弟的学习无须费力就能掌握。这样,工匠的后代就一直是工匠。

    “让那些商人聚集在一起居住,了解不同季节的营销需要,熟悉本地的货源,掌握市场的行情。或背负肩挑,或车载畜驾,把货物运往四方,用已有的东西来换取缺少的物品,贱价买进高价卖出。从早到晚做这些事,用这些来教诲后代,互相谈论生财之道,互相交流赚钱经验,互相展示经营手段。从小就受到熏陶,他们的思想就安定了,不再见异思迁。所以父兄的教诲不用督促就能实行,子弟的学习无须费力就能掌握。这样,商人的后代就一直是商人。

    “让那些农民聚集在一起居住,了解不同季节的农事,根据不同的农事准备耒、耜、耞、镰等农具,到了冬天,要除去枯草,整修田地,以等待春耕;到了耕种季节,要深翻土壤,抓紧耙土复种,以等待春雨;春雨过后,就带着锄头等农具从早到晚在田里劳作。劳动时脱去上衣,头戴草帽,身穿蓑衣,全身沾满泥土,太阳曝晒皮肤,使出全部的力气在田里干活。从小就

    受到熏陶,他们的思想就安定了,不再见异思迁。所以父兄的教诲不用督促就能实行,子弟的学习无须费力就能掌握。这样,农民的后代就一直是农民。他们居住在郊野而不沾染不良习气,其中能入仕做官的优秀者,一定足以信赖。有关官员见到这样的人才不予推荐,要受到五刑的处罚。他们必须推荐贤才,才可谓之称职。”

    桓公问:“怎样来确定百姓的住地呢?”管仲答道:“把全国分为二十一个乡。”桓公说:“好啊。”管仲于是把全国划分为二十一个乡:工匠和商人的乡有六个,士人和农民的乡有十五个,由国君掌管五个乡,国子掌管五个乡,高子掌管五个乡。分国事为三,各种官职也各设置三名:设三卿主管群臣,设三族主管工匠,设三乡主管商人,设三虞主管川泽,设三衡主管山林。

    桓公说:“我想在诸侯中做一番事业,能行吗?”管仲回答说:“不行,国家还不安定。”桓公问:“怎样来安定国家呢?”管仲说:“整顿已有的法令,选择合用的修订施行。然后繁殖人口,救济贫困,安抚百姓,这样国家就安定了。”桓公说:“就这样办。”于是整顿已有的法令,选择合用的修订施行。然后繁殖人口,救济贫困,安抚百姓。国家安定了以后,桓公说:“国家已经安定,可以有所作为了吧?”管仲说:“还不行。你如果整顿军队、修造盔甲兵器,其他大国也会整顿军队,修造盔甲兵器,我们就难以很快实现志向了。你有进攻的武器,小国诸侯也有防御的准备,我们也难以很快实现志向。你若想迅速在天下诸侯中实现志向,就应该把要做的事情隐蔽起来,把战备寄寓在政令里。”桓公问:“怎样去做呢?”管仲回答说:“在整顿内政中寄寓军令。”桓公说:“很好。”

    于是管仲就制定国家的政令:“五家为一轨,轨设轨长;十轨为一里,里设有司;四里为一连,连设连长;十连为一乡,乡设良人。其中所寄寓的军令是:五家一轨,所以五人为一伍,由轨长统率;十轨一里,所以五十人为小戎,由里的有司统率;四里一连,所以二百人为一卒,由连长统率;十连一乡,所以二千人为一旅,由乡的良人统率;五个乡是一帅,所以正好是一万人,编成一个军,由卿来统率。全国可编为三军,所以有国君亲自统帅的中军的旗鼓,有国子的旗鼓,有高子的旗鼓。春天用春猎的名义来整编军队,秋天以秋猎的名义来操练军队。这样卒、伍一级的小队伍在里中就已经编就。军、旅一级的大兵团在郊野中得以组成。内政中既已包含了军事组织,就得命令民众不得迁徙。同一个伍的人祭祀时同享酒肉,死丧时大家哀伤,有了灾祸共同承担。人与人相伴,家与家相伴,世代同住一地,从小一起游戏。所以夜间作战能听到声音,就不会发生误会;白天作战能相互看见,足以认识同伙。那种欢乐的心情,能使他们拚死互助。在家时共同欢乐,行军时融洽无间,战死时一起哀伤。所以,防守就坚固不移,作战就英勇顽强。你若能拥有三万名这样的兵士,率领他们横行天下,讨伐无道,保卫王室,天下的大国诸侯还有谁能与你对抗。”

     

     

    《齐语·管仲佐桓公为政》

     

    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君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居处好学、慈孝于父母、聪慧质仁、发闻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悌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是故乡长退而修德进贤,桓公亲见之,遂使役官。

    桓公令官长期而书伐,以告且选,选其官之贤者而复用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德,惟慎端悫以待时,使民以劝,绥谤言,足以补官之不善政。”桓公召而与之语,訾相其质,足以比成事,诚可立而授之。设之以国家之患而不疚,退问之其乡,以观其所能而无大厉,升以为上卿之赞。谓之三选。国子、高子退而修乡,乡退而修连,连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轨,轨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也。政既成,乡不越长,朝不越爵,罢士无伍,罢女无家。夫是,故民皆勉为善。与其为善于乡也,不如为善于里;与其为善于里也,不如为善于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终岁之计;莫敢以终岁之议,皆有终身之功。

    桓公曰:“伍鄙若何?”管子对曰:“相地而衰征,则民不移;政不旅旧,则民不偷;山泽各致其时,则民不苟;陆、阜、陵、墐、井、田、畴均,则民不憾;无夺民时,则百姓富;牺牲不■,则牛羊遂。”

    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对曰:“制鄙。三十家为邑,邑有司;十邑为卒,卒有卒帅;十卒为乡,乡有乡帅;三乡为县,县有县帅;十县为属,属有大夫。五属,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属焉;立五正,各使听一属焉。是故正之政听属,牧政听县,下政听乡。”桓公曰:“各保治尔所,无惑淫怠而不听治者!”

     

  27. 译文
  28.  

    正月初一朝见的时候,乡长们汇报工作。桓公亲自咨问他们,说:“在你的乡里,发现平日好学、孝敬父母、聪明仁惠、在当地有一定名声的人,就应向上级报告。如果有这样的人却不报告,叫埋没贤明,要判五刑之罪。”

    主管这方面事务的官员报告后退下。桓公又对乡长们说:“在你的乡里,发现勇敢强健、力气出众的人,就应向上级报告。如果有这样的人却不报告,叫埋没贤能,要判五刑之罪。”主管这方面事务的官员报告后退下。桓公还对乡长们说:“在你的乡里,发现不孝敬父母、不友爱兄弟、骄横暴戾、不服从君长命令的人,就应向上级报告。如果有这样的人却不报告,叫包庇坏人,要判五刑之罪。”主管这方面事务的官员报告后退下。所以,乡长们回去以后,都修养品德,推荐贤才,桓公亲自接见被推举的人,授他们以官职。

    桓公命令官长每年纪录有功之臣,以便上报备案,从中遴选出贤能的官员提拔使用。推荐时说:“我这里有这样的官员,他功劳卓著,品德高尚,谨慎正派,处事不失时机,能以劝勉的办法治理百姓,制止诽谤,这个人足以替补不称职的官员。”然后桓公就召见被推荐的人,和他谈话,估量审视他的素质,看他是否可以辅助完成国事,确实可提拔当大官的就委以重任。桓公还以国家可能遇到的患难诘问他,如果问不倒,再退而诘问乡里的事情,以观察他的能力,如没有大毛病,就晋升他做上卿的助手。以上乡长推荐,官长选拔,国君亲自面试,叫做三选。国子、高子回去后整治乡政,乡长回去后整治连政,连长回去后整治里政,里有司回去后整治轨,轨长回去后整治伍,伍回去后整治家。所以百姓中凡有好的,可得到推举,百姓中凡有坏的,要受到诛罚。政令定下以后,乡里不逾越长幼的次序,朝中不逾越爵位的等级,没有德行的男人不能入伍,没有德行的女人不能外嫁。这样,百姓因此都努力向善。与其在乡里做好事,不如回到里中做好事;与其在里中做好事,不如回到家中做好事。所以大家都不敢只图一时的便宜,都有一年的计划;都不敢满足于一年的计划,都有终身立功的打算。

    桓公问:“伍鄙怎样治理?”管子回答说:“按照土地的肥瘠逐级降低赋税的标准,那么百姓就不会迁徙;为政不抛弃先君故旧,百姓就不会苟且从事;山林河泽依照时令开放或封禁,百姓就不会随意出入砍柴捕猎;陆地、土山、井田等分配均平,百姓就不会怨恨;不侵夺农时贻误农事,百姓就能富足;祭祀用的牲畜不过度屠杀,牛羊就能繁殖增加。”

    桓公问:“怎样划定百姓的居处?”管仲回答说:“建立郊野之政。规定郊野三十家为一邑,邑有主管的人;十邑为一卒,由卒帅领导;十卒为一乡,由乡帅领导;三乡为一县,由县帅领导;十县为一属,由大夫领导。全国共分五属,所以共设五位大夫,让他们各自治理一属的政事;另外再设五位政长,让他们各自监察一属的政事。所以五位政长的职责就是监察五位大夫的治理情况,五位大夫的职责就是监察县帅的治理情况,县帅的职责就是监察乡帅的治理情况。”桓公说:“各自治理好所管辖的地方,不要有人放荡怠慢而不服从治理!”

     

     

    《齐语·桓公为政既成》

     

    正月之朝,五属大夫复事。桓公择是寡功者而谪之,曰:“制地、分民如一,何故独寡功?教不善则政不治,一再则宥,三则不赦。”桓公又亲问焉,曰:“于子之属,有居处为义好学、慈孝于父母、聪慧质仁、发闻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悌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五属大夫于是退而修属,属退而修县,县退而修乡,乡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也。政既成矣,以守则固,以征则强。

     

  29. 译文正月初一朝见的时候,五属大夫汇报工作。桓公挑他们中政绩差的加以谴责,说:“划定的土地和分配的百姓都是相同的,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做出好的成绩?教育不善,政事就不能得到很好的治理,一次两次可以原谅,第三次就不能宽赦了。”桓公又亲自过问他们的工作,说:“在你所管辖的属里,发现平日行义好学、孝敬父母、聪明仁惠、在当地有一定名声的人,就应向上级报告。如果有这样的人却不报告,叫埋没贤明,要判五刑之罪。”主管这方面事务的官员报告后退下。桓公又对他们说:“在你所管辖的属里,发